后,其纵横驰骋、吞噬万方的能量,被这把集权之剑……放大了千百倍!”
“分封已死!权力尽收长安之日,便是兼并巨兽出闸之时!”
“这一一就是秦以后所有王朝不得不面对的土地兼并这个顽疾!土地兼并,是中央集权这柄双刃剑的必然副产物!”
刘彻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在皇位上眺望远方,这是他的必然选择!
面对集权这个大课题,土地兼并,真的太小了。
“而郡县制,又与土地兼并,土地,产生联系的呢?”
林啸又深入浅出,徐徐引导,在黑板上写下的郡县制三个字上划了一个箭头。
“还是要看秦朝!”
“商鞅变法,废井田,开阡陌!军功授爵,赐田宅!秦凭此横扫六合,也将耕者有其田,耕战一体的制度火种播下。”
“刘邦立汉,继承并改造了这把火。”
“一方面,迅速剪除异姓王后,实质上确立了郡县制为骨架的国家结构。另一方面,兵皆罢归家,授田于有功将士,甚至释放奴婢为平民,恢复生产。”
“文景之治,看似无为而治,实际是通过低税率和开垦政策,将土地尽可能分散在农民手中,创造巨大的自耕农群体!”
“秦制的土地火种,加上郡县制的架构,双轨并行!”
“在中央集权最终稳固后的数十年里,确实成功地将土地均匀散落到了千百万小农之手,造就了文景的富庶!”
“也为土地兼并这头野兽,提供了充分的养料!”
“那么……是什么让士地兼并疯狂滋长的呢!”
林啸又展现了PPT,上面简单的写了两个字:赋税!
“土地兼并的烈焰熊熊燃烧……”
他喝了一口水,继续道:“不仅仅是因为打破了牢笼,让巨兽有了吞噬的空间。更因为,一个庞大的国家机器诞生了!”
“它如同一只永不餍足的饕餮,将自己的口器一一赋税铁链一一深深扎进了农田的土壤,扎进了每一个耕种这土地的小农脊梁!这铁链,既是王朝运转的根基,也是勒死王朝的绞索!”
“郡县制下的国家,是什么?”
“它不再是分封制下周天子那样的松散盟主,不再是靠诸侯朝贡就能维持体面的大家长!”“它是一个巨兽!是一个为了征服匈奴,抵御外敌,赈济灾荒,开凿运河,维持官员俸禄、宫室建造、大军出征……永不停歇运转的庞然巨兽!”
“这巨兽的每一块齿轮、每一条血脉,都需要源源不断的钱粮来驱动、来供养!”
“钱粮何来?”
林啸自问自答,声音斩钉截铁:“唯田亩尔!唯土地上产出粮食的农夫尔!”
“汉武帝举国之力,穷兵赎武打匈奴!”
“这!就是郡县制国家机器的巅峰军演!”
“卫青霍去病的十万铁骑!吃的哪一粒米不是田赋?”
“郡县制!”
林啸的语速放缓,却更显沉重:“恰恰提供了高效汲取这一切的可能!有了郡县这把剑,国家才能越过卿大夫、诸侯等层层屏障,像一张巨网,从每一个编入了户籍的自耕农手中一一精准地!强制地!一一征收赋税徭役!”
“人口就是资源,土地就是财富!郡县制将这两者严密地登记造册,牢牢绑定在农民身上!农民成了国家榨取资源的唯一稳定渠道!”
“因此……”
林啸下了结论:“郡县制的集权优势越突出,国家越强盛,它就越要死死地、将农民与土地捆绑在一起!”
“因为国家这台庞大的、永不满足的战争机器与官僚机器,只能也只能从这个最底层、最广泛的源泉中汲取养分!”
屏幕上出现汉武帝征战图。
“汉武帝北逐匈奴、拓土开疆,何等气魄!但支撑这气魄的基石是什么?正是建立在将小农牢牢钉死在土地之上,再进行超极限榨取的、登峰造极的郡县制军国机器!”
“没有这层层叠叠、深入郡县的治理网络,如何能调集天下粮草?”
“如何能征发百万徭役?”
“他成功的代价,就是帝国机器对小农经济的深度绑定与极限压榨!”
刘彻发现,他又被狠狠鞭尸了,而且这次又是换了一个花样。
其他封建王朝的皇帝,李世民、朱元璋、朱棣等等在林啸这番国家与农民的叙述下,也不禁有些脸红。没办法,这就是他们王朝运转的逻辑。
“然而一”
“被深度绑定在土地上的小农经济,如同建立在沙滩上的堡垒,脆弱不堪!”
“三十税一、十五税一?”
“朝廷赋税再轻,在豪强地主面前也轻如鸿毛!因为他们田连阡陌,分摊下来税率微不足道!”“他们大多数除了给国家的,还要给地主的!五成!”
“可怕吗?朝廷拿走的三十税一只是零头!”
“地主拿走的五成才是真正的铁腕枷锁!小农手中还剩几粒米?能熬过冬天吗?能顶住一场小小的风寒吗?”
“轻税尚且如此…”
林啸声音带着悲凉:“遇上汉武帝这般穷兵颗武,需索无度?赋税、徭役、兵役三管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