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十分钟的铃声刚刚响起,林啸刚走出教室,八班教室里便炸开了锅。
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激烈讨论着刚才提名的十四位影帝皇帝。而有的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查阅其他相关皇帝了。
与此同时,大明嘉靖年间。
阳明书院中,一群身着儒衫的学子正围坐在王阳明周围。
薛侃盯着手中抄录的林啸黑板上的名单,眉头紧锁。
天幕教室的黑板上已列有十四位帝王之名。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同样沉思的老师王守仁,躬身问道:“先生,观林先生所举诸位影帝,虽多荒诞不羁,却皆演技精湛。然则,依先生之见,当世或前朝,可还有此等以「演技’行于朝堂,终成大器的君主?”
其余学子如王艮、冀元亨等也纷纷从思索中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看向阳明先生。
王守仁捋须沉吟片刻,点点头:“演技之为物,存乎一心。”
“八班学时所举,多为极尽骄奢淫逸、矫饰伪装,乃至彻头彻尾之欺世盗名者。然,演之一字,范围非止于此。”
他微微一顿,学子们的心神被提了起来。
“若按照方才李毅为唐玄宗所定先明后昏的标准,演的是命运之无常、权力之蚀心……”
王守仁目光扫过弟子们,“那么,反其道而行之者,难道便不可称演?”
薛侃好奇追问:“先生之意是……?”
王守仁嘴角露出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尚有先昏后明,以昏聩示人,或为韬光养晦,或为浪子回头,其前期之昏,若细究,未必不是一种迷惑众人、积蓄力量的表演。演得真,方得改之深。以此论之,吾观史册,倒是有几位可为楷模。”
此话一出,学子们精神大振,纷纷追问。
“先生快请道来!”
王守仁颔首,徐徐列举:
“其一,乃殷商中兴之君一一商太宗太甲。继位之初,肆意妄为,暴虐无道,全然罔顾伊尹劝谏,专事享乐,破坏祖制,草菅人命,致民怨滔天。彼时之太甲,行径岂非昏君?”
“然伊尹果断将其放逐至商汤墓地桐宫,令其面壁思过。太甲于桐宫三年,并非虚度,乃痛定思痛,深刻反省己过,潜心学习治国之道,终于彻悟。”
“待其复位,已然脱胎换骨:勤政爱民,重用贤臣,整顿朝纲,终使殷商重现繁荣,赢得太宗之庙号,流芳后世。”
“其由昏至明的蜕变,何其惊心动魄!若论扮演前期昏君以获新生,太甲当属登峰造极。”学子们纷纷点头,太甲早年劣迹若算是演,那这剧情反转之激烈,后果之严重,救赎之彻底,确实堪称传奇。
“其一………,…”
王守仁继续道:“乃战国齐之雄主一一齐威王田因齐。继位之初,可谓表演得更加彻底:沉湎酒色,荒废国政,任由阿城大夫这等谄媚之徒胡作非为,贤臣如即墨大夫却遭诽谤,视而不见。”
“结果齐国国力衰颓,屡遭邻国魏、鲁侵扰,国土沦丧,颜面无存。”
“然,正是这看似彻底的昏聩,才衬托出他后来的觉醒之光辉。先有滑稽大师淳于髡以大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隐喻点醒他,后有邹忌以琴理喻治国之道的巧妙讽谏。”
“齐威王幡然醒悟,尽显明君之象:下令广开言路,奖励直言进谏之臣,严惩佞臣;更重用田忌、孙膑等不世之才,以围魏救赵之策取得桂陵、马陵两场战役大胜,重创强魏,终使齐国崛起为东方霸主,齐之强国由此莫定。”
“他前期的昏,为后来的鸣,积蓄了多少演的力量?”
“妙极!妙极!”
学子王艮拍手称快:“此确是以昏君作开场,赢得明君高潮的完美范例!”
王守仁微微一笑,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雨幕,看到了楚国的风烟。
“其三,便是那一鸣惊人的典故出处一一楚庄王熊旅!”
“其继位之初,何止是演昏君?简直是演得令人绝望:整整三年,不理政务,日日沉迷于狩猎饮酒寻欢作乐。且下令:有敢谏者,死无赦!此举无异于自毁长城,楚国几近亡国之危!”
“然而,偏偏有忠臣如伍举、苏从,怀揣必死之心,冒死进谏。伍举以隐语有鸟三年不蜚不鸣试探,庄王答曰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其后苏从直言进谏,甘愿以死明志。庄王终被忠义所感,或言终觉时机成熟,遂中止表演,一扫颓靡:罢淫乐,听政令,诛佞臣数百,进贤才数百,委国事于伍举、苏从。”
“经此痛改前非,励精图治,整顿武备,楚国国力蒸蒸日上,庄王终成春秋五霸之一!其前期的荒唐、沉沦,与后期的奋发、崛起,对比之强烈,足以载入演技教科书。”
“其一鸣惊人,鸣响的便是这惊天动地的剧情转折!”
“好!老师果然不愧是老师!”
“精彩!”
“我等怎么没有想到!”
阳明书院内响起一片低低的赞叹。
薛侃更是感觉开阔了思路:“先生高见!此三位君主,前期之昏若视为一种迷惑世人、等待时机的表演,其后期明君的形象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