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顿时感觉天地之间,阳光明媚,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甚至包括自己的小妹。
走出内宅,裹着厚厚皮衣的陈绍,忍不住对着东边发呆。
昨夜短暂的温馨放松过后,此刻却又是各种心思在心头辗转。
今年将会决定太多的大事。
西北,幽燕,兴灵,宋夏,金辽,宋辽,金夏,回鹘.在他胸中盘旋的这一场纵横几千里,连接内外的绝大棋盘。
今年注定不平凡,盖寰宇会死很多的人,当然,在这个时代,心软就是一件太过于奢侈的事情了。
——
虽然还是清晨,可是头顶天空云层堆积,昏惨惨,低沉沉。
雪花飘飘卷卷,眼看得就有一场更大的雪,将呼啸而落。
刮过草原的寒风,也变得越发刺骨。
夏州方向,随着女真人的不断攻城略地,越来越多的难民逃入夏州。
流民当中,不论是领了号令作为骨干的那些青壮。还是因为已经没了干粮,只想着寻觅到一点吃食好挨过将要落下大雪的妇孺。在雪地当中,都拼命挣扎向前。
几千人的人群,却显得出奇的沉默。
就连人群当中半大娃子,这个时侯都没有什么响动,至于婴儿,早就都冻毙了。
亡国之人不如犬。
在地上跌倒,就爬起来,走不动就互相护持,人人将手中木棍石头攥得死紧。
正因无声,才显得加倍可怖。
李孝忠看着关下的人群,神色凝重,随着那边的消息不断传来,女真人的凶残狠厉,也渐渐传开。
李孝忠看的比其他人远一些。
这些鞑子抢完了大辽,会停手么?
必然要南下的,尤其是童贯那厮,万一在幽燕之地漏了怯,暴露出大宋军队真正的战斗力,恐怕立马就会让女真人产生南下的野心。
“多放些粮食吧,这些人休养些时日,都是要进咱们堡寨的自己人。”
张天望点了点头,他自然是乐意的,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逃难来的辽地汉人。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其他族的难民。
六羊岭上,寨门打开,一袋袋沉重的粮食被寨中百姓辛苦的扛出去,装在车上或者驮在马背上。
凑到一定数字,就听见带队军将一声呼喝,朝着边关关方向转运。
那里源源不断而来的流民,多少粮草都消化得掉。
好在夏州的粮食还够用。
寨民一个个搬运粮草累得气喘吁吁,不过却没有人喊累,因为他们中很多人,都曾经是这些流民中的一员。
在六羊岭下,排开一溜铁锅,铲雪烧开。焖出一锅锅嫩黄的黍米粥,或者熬出一锅锅的肉汤。
有人招呼他们前来排队,不一会,围着这些锅灶,一堆堆的流民只顾发出稀里呼噜香甜饕餮之声。
李孝忠看着下面的一幕,沉声说道:“节帅说得对,必须防备女真鞑子南下,只要他们想,这些难民就能成为他们南下的借口。”
说起来,金国已经和辽国宣战,收留这些大辽百姓,确实是给了他们口实。
但是具体他们会不会以此生事,还是要看伐辽的童贯打的如何。
他要是爆种击败了辽国南京府守军,一举攻克燕地,那金国女真人就得掂量一下。
李孝忠对朝廷的官军,十分不信任,所以他心中常怀忧虑。
女真人目下表现出的战斗力,万一南下,是很可怕的。更可怕的是,据身边这位张天望所言,辽地汉人也都想要南下来攻宋。
这些人比女真人更了解大宋,他们知道大宋的繁华,尤其是汴梁。他们知道中原女子钟灵蕴秀,不是北境那些女子能比;他们知道中原有无数的黄金珠宝;他们知道中原有沃野千里
他们还知道,中原如今的官军很羸弱。
幸亏绍哥儿也是个有见识、知兵的,很多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要是碰到了糊涂蛋守定难军,说不定局势还要更危急。
“多一些,再多一些!再扛一些出来!多救一个是一个!”李孝忠沉声喝道。
这些都是人啊,都是汉人!
什么是汉人?
汉人就是,你今天救活一个,开春他就会勤勤恳恳地开始种地,打起仗来就是任劳任怨的民夫,募到军中就是服从命令的战士。
他们不光自己如此,还会慢慢地带着周围的蕃人,也变得如此。
所以从长江和黄河流域的一小块土地,这些人慢慢扩张到如今的版图。
他们不会如异族一样,野蛮地杀进一片地方,用暴力来改变这片土地;
他们就像是春雨,润物细无声,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周围的人和土地,让他们变得跟自己一样。
——
宣和四年春,正是一个雪后初晴的日子。
元旦的热闹才过去没多久,隆重的年节过后,汴梁这座喧嚣的城市安静了下来。
人们都在家中,围着炭炉,饮着茶汤饮子,看着门外雪花簌簌而落。
不过对于汴梁的百姓而言,热闹风流,才是他们最喜爱的日子。
这般安闲,不过是偶尔为之罢了。
到了初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