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莉坐下,望着天花板发呆。思绪回归到最近经历的种种事情之上。
好感,这两个词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反复重映。脑袋中回响着江祈听到这个词时,那难以掩饰的震惊表情。他们都知道。
只是…
如果说这个好感'是指别人对她的好感,那为什么程妄对她的态度会是那样的……不喜?甚至可以说是痛恨。
但如果说这个"好感'是指她对别人的好感,似乎从江祈、宋以观乃至程妄身上,也看不出明显的规律和差别,不管她的喜欢是多还是少。那这两个字,指的究竟会是什么?
他们对她的喜欢程度?
还是她对他们的喜欢程度?
等等……
一道模糊的念头突然从安卡莉的脑中划过。“滴滴一一”
就在这时,手环响起了一道提示音,硬生生打断了她的思绪。即使那声音很快消失,但刚才那灵光一现的念头也如同受惊的游鱼,瞬间沉入脑海深处,再不见身影。
安卡莉懊恼地皱着眉头,看向手环。
程妄:【安卡莉,快回我,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光是这行字,她眼前仿佛就浮现出程妄那双阴郁灰暗的眼眸,以及他周身挥之不去的低压气场。
她指尖微顿,还是点开了对话框。
上面显示着对方的几条未读消息,时间都是今天的。早上因为忙于处理何紫艺的事情,她刻意忽略了这几条信息。或者说,有几分是她不愿意点开。
这些信息几乎都是在问她在哪里,或者催促她回复他。但其中夹杂着一条格外突兀的消息。
(这段时间不要靠近湖边!】
另一边。
程妄正身处综合大厦的电梯内,他得到了何紫艺在审讯室的消息。此刻也是为其而来,他想从对方那里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时会有那样的熟悉感。
想到什么,他点开光屏,随后又将其收起。等等。
那是已读,而不是未读。
他复而又点开,发现自己刚刚发出的信息已经被对方查看。程妄垂下那双略显空洞的眼眸,在两人的对话框中打上几个字。因腿不能长期站立,他走出电梯,依靠着冰冷的墙面。清瘦的身躯靠在墙面上,凸起的骨骼支撑起他的重量,苍白的肤色在白光照射下更显颓靡。
那头白金色头发的下半截长发已然不见,只剩下和上方头发差不多的短卷发。
让他的气质更凌厉了几分。
程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向下微弯的弧度,神态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光屏。安卡莉:【直接说吧,你有什么事?】
安卡莉在光屏中敲下这几个字。
隔着屏幕说就好,毕竞之前两人的话,她了解得已经足够清楚了,实在不想再和这个反复无常的疯子有任何的牵扯。程妄:【见面说。】
安卡莉颦着眉,只觉得对方又想像上次一样在戏弄她。【不去,说不清楚的话就别说了。】
她根本不认为程妄能有什么正经事相告。
与其费那点时间在他身上,还不如多做两道题。屏幕那端的拒绝让程妄的眼神变得愈发深沉。他下意识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支细烟,却在放进嘴里时顿住,随后烦躁地将其塞了回去。
没有尼古丁的慰藉,他只觉得胸口的滞闷难以疏解。他知道,医院那次是他自尊心作祟,将人彻底推远。如今得到对方这样的疏离,也是他应该得到的报应。只是…他现在不想得到这样的结局。
程妄直起身,走到会客大厅,从一旁的糖盒里胡乱抓起一颗塞进嘴里,用力咬碎,甜腻在口腔中蔓延开,却压不住底下的苦涩。【对于医院的事情,很抱歉】
【但现在这件事很重要,只能当面说】
这是安卡莉最后收到的两条信息。
程妄的道歉在她来看有一种被迫的意味,就如同上一次在花房里的道歉一样,听不出几分真心。
即使他此刻或许真有悔意,可假意演绎多了,真正的道歉也只会显得廉价。安卡莉没有回复对方,而是将光屏收起,起身从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口袋中拿出了那枚镶嵌着蓝色钻石的戒指,随后握紧着垂下手。她浅浅抬起眼皮,望向窗户中那颗伫立在不远处的悬铃木。单调的颜色覆盖着雪层,交织纵横的枝桠,悬挂着一堆像铃铛一样的小球,看起来寂寥又充满着鲜活的生机。
或许她今天就该去同江祈说清楚,安卡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