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好几个小时后,阳光已偷偷爬上窟顶,从缝隙摔到壁画上。神官的脸清晰起来。眉骨微凸,眼尾上挑,嘴角一丝浅淡的笑意。这和祈雨图里其他神祇的肃穆截然不同。梁薇翻来拓片的照片做比对。壁画上的神官手中握着一柄玉圭,玉圭的纹路刚好和13窟残片里神龟的背甲纹路对应上。“哦……懂了,神龟是跟着神官来祈雨的。”梁薇喃喃道。苏忠亮现在没工夫细看壁画。他在排水口的凹槽继续凿,忽然听到“哗啦”一声,岩壁后传来水流的声音。他立即停手,用手电筒往里照。凹槽尽头连通着一个更大的洞口,洞口里隐约能看到水流在晃动。“主排水口通了!”周明远按捺不住心里激动,喊了一声。“等等,拿测压仪测下水压。”梁薇递过仪器,自然地抬眼看了一眼苏忠亮。苏忠亮这次倒是没说什么,算是对梁薇说的做法默认。周明远接过仪器。探头刚伸进洞口,数值就稳定在0.3MPa,比13窟暗泉的压力低了一半。“水压正常,说明水脉通了。”梁薇松了口气。苏忠亮让周明远把准备好的过滤网塞进洞口:“防止泥沙再堵,等后续做个导流管,北区的渗水问题就能彻底解决了。”拆完最后一块封堵墙,整个14窟的墙面显露出来。那可不是他们以为的零散残片,而是一幅完整的祈雨图。神官站在云端,手持玉圭。他的脚下跟着神龟,神龟身后是连绵的雨丝,雨丝落在下方的田地里。田埂上站着几个手持农具的百姓,神态虔诚。梁薇蹲在壁画前。纵使心里隐隐害怕苏师傅,但她更希望此时能有人回答她的疑问。她问道:“苏老师,您说当年的人为什么要把这么完整的壁画封起来?”苏忠亮坐在石阶上,拿出水壶喝了口:“大概是为了护画。当年可能遇到了大洪水,堵上14窟,既能藏起壁画,又能暂时截住水脉。他们原本可能想等洪水退了再疏通。只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堵墙没人管,被遗忘了。”“哦。这样啊……”。梁薇看着壁画,又看了眼主排水口流出的水。这几天的忙碌都值了。“先出去吃个午饭。吃完后今天先把14窟的壁画做个初步保护,别让灰尘落上去,明天再对13窟的暗泉做加固。”“好!”饭后三人拿着软布,轻之又轻地擦拭壁画表面。洞窟里只有布料摩擦墙面的轻响。周明远的手忽然停下,他把梁薇招呼过来:“小梁你看,这儿有个刻痕。”梁薇凑过去。壁画右下角的岩壁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张”字,刻痕很浅。像是匆忙间刻下的。“老痕迹了,说不定是当年修墙的工匠留下的。”“我也觉得像。”她嘴上这么回答,不过晚上回到宿舍,还是想求证一下那个‘张’字。她找王主任要了档案室的钥匙,先用电脑检索记录。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哪知还真被她查到了。梁薇找到对应的档案册,坐在破旧的写字桌上一页页翻看。这个“张”很大可能是一个叫做“张成”的人刻下的。档案里提了句张成,“擅治水脉”。除此之外,再没多余的记载。倒是附的那张北区简图边缘,用淡墨勾了个小圈。旁边批注着“渗痕”二字,位置恰在14窟和13窟之间的岩壁后。她睡醒第一时间去找苏忠亮,把图递过去:“苏老师,昨天周哥发现了壁上有个‘张’字。您看这个,这是我找到的资料。”苏忠亮刚检查完主排水口的过滤网,接过梁薇的图,凑着手电筒光看了半天。他快步走到两窟相连的岩壁前,用手轻轻叩了叩。前几下的敲击声音还实,敲到中间一块岩壁时,传出“空咚”一声。声音比别处闷了些。苏忠亮说道:“后面怕是有暗渠。”他让周明远拿地质锤来,顺着岩壁纹路轻敲,敲出一道隐约的直线痕迹。“张成标注的‘渗痕’,就是暗渠渗水的印子。13窟的暗泉压力大,没准是暗渠堵了,水才被逼得往13窟窜。”有过昨天的经验,他们用小铜铲顺着痕迹清理岩壁表面的积沙速度快了一些。清到一半,梁薇的铲子碰到个硬东西。“苏老师,好像有东西。”苏忠亮扒开沙一看,铲子碰到的硬物是块嵌在岩缝里的旧木片。木片已经朽得发脆,上面缠着几缕烂掉的麻线。“木片是堵缝用的。”苏忠亮把木片取出来,手捻了捻残留的麻线,“浸过桐油,和咱们之前用的麻线一个路数。”按着木片的位置继续往下清沙,一个巴掌宽的洞口出现在岩壁上。洞口边缘磨得光滑,明显是长期过水的痕迹。周明远要伸手探,被梁薇拦住:“周老师,先拿内窥镜看看里面堵的什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