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人送一双旧鞋过来,比着大小做。”
说罢,硬让她选了款式,下了订单和定金。为晏启正做鞋,那是妻子才会做的事。她这个名不副实的,万一让晏启正误会又要勾引他怎么办?
卫子嫣踌躇半天,回去后没让人送鞋去,就当没这回事。好在,瓶儿的扇子补得令她满意,总算没有在大热天里白跑一趟。六月末,院中枣树开始结果。
风一吹,开败的花瓣四处飘飞。卫子嫣站在树下,摊手接住两瓣。脑海中恍然回映出枣花初开之时,她刚嫁进来的光景。不过两月,花谢凋零,却彷佛已经过了很久……立于一旁的秋落小声嘀咕:“姑爷去了那么久,一封家书都没寄回来,他也不怕小姐挂念。再怎么也该报个平安,说一声何时回……卫子嫣目光闪动,腹中似有千言,可到了嘴边,却徒留无声的调…转眼来到七月初七,武关义娶亲的日子。尚书府张灯结彩,门庭外车流不息,一派喜气热闹。
下得马车,卫子嫣与晏夫人被迎去了后厅,与各府来的夫人们坐在一处。宴席尚未开始,夫人们各自凑在一起闲话家常。卫子嫣年纪轻,与她们搭不上话,默默坐着嗑瓜子打发时间。
席中也有人悄悄议论新人。
卫子嫣听她们说起戚家这位二小姐,言语间似乎觉得配不上武二公子。她不禁心想,门当户对真可怕!再怎么说,戚家老爷还是个正五品给事中,若新姐换做柳姐姐,会被她们看低成什么样?
聊着聊着戚二小姐,话题又延伸到戚家大小姐头上。那位已然攀上高枝,贵为太子昭训,是以议论的声音低了三分,生怕被太多人听到。有人感叹:“戚家的时运真是旺得了不得!统共就两个女儿,个个嫁得富贵豪门,旁人真是羡慕不来。”
也有人略带酸味地反驳:“太子昭训又不是太子妃,有这么不得了吗?而且听闻也不在太子面前得宠。太子身后的女人那么多,嫁过去独守寂寞有什么好羡慕?″
卫子嫣一边嗑瓜子,一边听闲话。不多时,卫老爷携夫人也来了。卫老爷去前厅找亲家晏孙蔚,卫夫人也来到后厅,挨着晏夫人与女儿坐下。还没说上几句话,几位热心于牵线做媒的夫人们,已在相互打听各家待字闺中的小姐。
胡周的国风虽然开明,并不怎么约束未婚女子出行,但婚宴这种场合是轮不到她们出现的。故而,夫人们就喜欢在席间到处打听,谁家公子小姐预备议亲卫夫人自然想到晏家那个十四岁的晏启珠,便轻声问起晏夫人,怎么早过了议亲的年龄却没见动静。
“她娘不让!"晏夫人解释了两句,“慧姨娘曾做过梦,梦里菩萨告诉她,女儿十五才会遇到良人。”
说着,晏夫人摇了摇头,似乎也觉得匪夷所思。“慧姨娘还说,做梦那天刚去过寺庙求姻缘,因而对此梦深信不疑,坚持十五岁前不谈婚嫁。”
听了这些话,卫夫人惊讶地张了张嘴,不便置评。适时,有夫人过来向晏夫人打听二公子,一来一往聊起来。
卫子嫣见那夫人说得起劲,瞅了眼娘亲,跟她一样只竖着耳朵听,不发一囗◎
再过了些时候,前厅好似发生了什么,一下热闹起来,吵嚷的声音都传到了后头。去打听的小厮很快跑回来,兴奋地来报:“是太子殿下前来贺喜!噢哟!登时好几个人纷纷嘀咕:“不愧是尚书大人,二公子大婚连太子都亲临现场,给足了武家面子。”
卫子嫣心中哼了一声。
尚书大人二公子这婚为太子而结,他来这一趟究竟做谁的面子?正当嘈杂一片,一个丫鬟悄悄来到卫子嫣身边耳语两句,她向两位夫人打过招呼,这才跟丫鬟出了厅,看见等她的武关淑。里头都是各家夫人,武关淑怕她呆着无聊,特意来带她去内院打发时间。卫子嫣求之不得,与她一道移步,来到武关淑的院子。只见院中摆着桌案、蒲垫,案上放有茶酒、水果、鲜花及五子(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
传说七月初七是牛郎织女相会之日,民间传统,这晚姑娘们会在月光下邀拜织女,默默祈祷自己的心愿。
“你要不要拜拜?“武关淑诚意相邀。
去年此时,卫子嫣在自己的烟雨阁亦摆上这么一遭,祈愿那人回来。然而一年过去,并未达成心愿。
许多时候,“心诚则灵"不过是骗自己的把戏。祈愿,无非为自己找一个盼头而已。如今她已嫁做人妇,那个心愿会不会达成已经不重要。“不必了,"卫子嫣淡淡一笑,“我没什么心愿要许。”武关淑却一脸真挚:“你可以许愿夫君早日平安归家呀!”夫君……
卫子嫣不由涩涩一笑。
晏夫人去寺庙祈愿儿子平安,她也同去拜了菩萨。不过在佛祖面前,她只能道其名,不敢假称“夫君"欺骗佛祖……再回去时,宴席已经开始。卫子嫣吃了会儿东西,听说新人出来拜堂,便跟着众位夫人去瞧热闹。
病愈后的武关义从头到脚大红色,却依然盖不住脸上的苍白。但他一直对着宾客咧嘴微笑,目光流转,落到她这方时僵了一瞬。就这一眼,卫子嫣似是看到他眼中的黯然。拜天地,拜高堂。
并行跪于地上的两个红色背影,令卫子嫣想起从前的自己。在一声洪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