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亲相请,但崔景言愿意陪她去谢罪,至少为她扳回些颜面。她没有看错。
崔郎不过是外冷内热,她的付出他看在眼里。思及此,戚淑静心中有了些许安慰,也生出一丝甜蜜。当崔景言被从外面被请进来时,她满目柔情望过去,只觉得自己确实犯糊涂,她有崔郎不就好了么这样一个博学多才、前途无量又芝兰玉树的夫君,比宁王好千百倍。同崔郎过的日子方称得上有盼头。
崔景言没有看戚淑静。
出于对长辈的尊敬,他同戚宏与冯燕兰见过礼,但未同他们几人一道坐下用膳,只在外间等候。
匆匆用罢早膳,戚淑静去外间陪他,哪怕崔景言始终神色冷淡,亦无损她心中泛起的甜蜜与眼中的柔情。更迟一些,他们一行四人从永安侯府出来,捎上赔罪之礼,分乘两辆马车去往宁王府。
戚淑静与崔景言同乘一辆马车。
唯有他们二人在,戚淑静终于得以对他说:“昨日是我不对,崔郎,往后我再不会这样。”
兀自凝神沉思的崔景言闻言略抬了下眼。
看着她此刻含羞带怯的模样,他淡淡发问:“戚二小姐何苦执着在下?”“自然是因我心悦于你。“戚淑静坚持最初的说辞,微微一笑,“崔郎,我懂你知你,晓得你只是不喜挂在嘴边,但心里面是有我的,我也愿意一直陪着你。崔景言沉静如水的眸子未因这些话掀起哪怕一丝波澜。他冷淡道:“大可不必。”
戚淑静笑意不改,忙倒杯茶水捧过去:“崔郎知我心意于我便是幸事。“崔景言不伸手来接,她不恼,将茶杯搁在他面前,“今日难为崔郎早起,且须得费些时间才能到宁王府,崔郎不如多歇一歇。”崔景言没有应戚淑静的话,也不再开口。
他再次陷入沉思。
昨夜之前,崔景言无从理解从来不正眼看他的永安侯府二小姐为何会口口声声"心悦”于他、执着嫁他,甚至设计自己的姐姐弄一出强嫁的戏码。然而昨天夜里,一场大梦令顿悟从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境非是做梦,而是来自他前世记忆。
他幡然醒悟戚淑静所有诡异行径,恐怕内里与此有关。直至看清楚梦里那个小娘子的容貌,直至他确认那个小娘子是表妹戚淑婉,直至他将前世所有事情一一记起,他知晓自己前世高中状元、官至宰相,他知宁王早逝,知他的结发妻子、他的表妹也早早病故。而戚淑静在醉仙楼那句“宁王短命”足以让他确认戚淑静也知晓这些事,以致强嫁他。从未不是心悦他。
是认定他将来平步青云,遂强行将他与表妹拆散罢了。亦如方才那一句愿意一直陪着他。
不过盼着他高中状元,予她荣耀,仅此而已。强嫁他,逼他认下这门婚事,又指望他日后能掏心掏肺对待她。世间竞有人如斯可笑。
即便不知内情他也不可能真正认下这门婚事。何况今时今日,他知晓个中情由,晓得若不是她,表妹已嫁他为妻,而他会有重新补偿的机会。
若非想要见得表妹一面,他怎会陪他们走一趟宁王府?想见表妹,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但表妹本该是他的妻。
这一场换亲闹剧也该早些结束才对。
前一夜未被萧裕折腾,戚淑婉得以一夜安睡。翌日,她于晨光熹微时醒来,睁眼跌入萧裕含笑的眸子,心情尚可,她弯唇同他问一声早,反被萧裕屈指轻刮她脸颊:“还以为王妃不愿理本王了。”戚淑婉便记起昨天夜里那些事。
些许小事,怎可能过得一夜还在计较,况且也没有计较的必要。王爷不会惦记这点儿事情惦记得一夜罢?
否则为何冒出这样一句话?
戚淑婉心下讶然,面上又冲萧裕笑了下,试探着伸手也摸了下萧裕的脸,放柔语调道:“妾身自然不会不理王爷,王爷莫要胡思乱想。”说罢收回手,而后先一步坐起身,将竹苓喊进来服侍自己起身。萧裕原本贴着戚淑婉脸颊的那只手一空。
他视线追着戚淑婉去。
看着她轻易撂下他下得床榻,回想那句"莫要胡思乱想”,那般腔调,同哄小孩有何区别?
萧裕无奈失笑,被迫跟着起身。
之后两个人洗漱梳洗过,用罢早膳,见时辰尚早,萧裕又命人准备小舟。“今日无事,正好体味一番王妃的闲情逸致。"戚淑婉好奇望过来,萧裕便笑,“正好顺便摘些莲蓬回来,上一回王妃做的莲子糕滋味很不错。”萧裕不提,戚淑婉已经忘记这回事。
他主动提起反而让她记起来,她笑着没有应下他的话。萧裕向来心思敏锐,见戚淑婉只笑不说话,便知那时他尝过莲子糕一声不吭,她心下不喜欢的。他几不可见挑眉,想一想,笑说:“若不然王妃同我打个赌。王妃赢了,我做回莲子糕给王妃尝一尝。”不意他会起这种兴致。
戚淑婉问:"王爷想赌什么?”
萧裕道:“昨夜王妃不是猜我们那位妹婿今日不会来吗?便赌这个。若他今日来了,则是本王赢。若他如王妃所言没有来,则王妃赢。”“王爷觉得他会来?为何?"戚淑婉不明白。萧裕不语,只问:“王妃赌不赌?”
戚淑婉看他一眼。
回想昨夜萧裕莫名提及崔景言的态度,了然这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