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48章
戚淑婉知道,以崔景言脾性,不会在信里写什么可能留下把柄的话。这封信不必担心叫其他人瞧见。
当然最要紧的是她没有瞒着萧裕的念头。
无论崔景言说什么、做什么,她不想萧裕有任何误会。戚淑婉坦然无惧,惹得萧裕轻笑:“身为王妃的正夫,外头这些个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的狂蜂浪蝶送上门,为夫自该帮王妃掌掌眼。”他摆出“正室"的派头,叫戚淑婉哭笑不得。却又配合他,笑意盈满眼底:“我眼里有没有旁人王爷还不晓得吗?外头那些个我真没兴趣。”
萧裕笑捏了下她的脸。
戚淑婉吩咐将崔景言的急信送进来。
这封信,崔景言乃是以“表哥"的名头递到宁王府的。信只薄薄的一页。
对戚淑婉来说不陌生的、属于崔景言的字迹。信纸上亦是寥寥数语。
“人生如梦终当觉,世事非天孰可凭?”
戚淑婉紧拧了眉看着信纸上这句诗,心头被勾起的是前尘旧事。大约嫁给崔景言一年光景之时。那时他忽地忙碌,早出晚归,她尚未习惯,日日等他归家,有一回在他书房看书,趴在书案上睡着过去。醒来时,不知何时回来的崔景言立在书案旁。手中拿着她之前在看的书册子。
随后崔景言念出这句诗,是她不小心睡着过去之前正在看的那一页。崔景言说:“若事事凭天定,还活个什么?”她那会儿懵懵然问他何意。
崔景言大抵心情不错,为她解了惑。
盖因那句诗说的是人生如梦,终将会醒,而世事若非天定,又有何凭仗?他不认同,言下之意,世间诸事,不见得自有定数,也或许到头来乃是人定胜天。今日崔景言在信上只写下这句诗,显见存着暗示之意。戚淑婉看明白了。
她已另嫁,崔景言不是在说她。
这封信实则是在说萧裕,说的萧裕早逝一事。崔景言借着这句诗在暗示她这桩事情犹有"人定胜天"的可能。而其中的要紧处,他知晓。
戚淑婉盯住信笺蹙眉凝思片刻,心底猛然掠过狂喜,但面上丝毫未漏。她将信纸重新折好,塞回信封里面。萧裕没有瞧出太多门道,见她收起信,不免轻笑问:“急事便指的这个?”
“我猜应是指的卢大人。”
戚淑婉面不改色说,“不知他是否从卢大人那觉察出什么才递了信来。”萧裕从她手中把那封信拿过来。
看得数息信封上的字迹,萧裕不置可否道:“倒挺会找由头。”戚淑婉说:“这些事情自有父皇、皇兄和王爷操心。”“哦?“萧裕笑问,“王妃不回封信?”
戚淑婉也笑:“当真回了信,岂不是现成的酸醋,今儿好吃饺子?"她拉过萧裕的手,同他十指紧扣,“不回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这不是虚话。
确实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不知道崔景言存的何种心思给她递这封信、给她这样的暗示。但正因如此,她觉察到另一件至关重要之事。倘若崔景言压根不知道萧裕早逝真相,理会不理会没有差别。只凭她从前对崔景言的了解,他不会做这种事,如此一来便意味着崔景言是真的知道些什么戚淑静却轻易放弃同萧裕的婚事,
遂她猜测,戚淑静是不知情的,否则救下萧裕,稳坐宁王妃的位置,于戚淑静岂不是称心如意?
崔景言知情而戚淑静不知情……
将这些拼凑在一处,一个推测浮上心头。
萧裕之死,牵扯到朝事而无关其他。
从时日上推断,又极有可能与她之前同萧裕聊过的事情有关系。症结便在此处了。
寻到根源,才算真正存着希望。
突如其来梳理清楚这一点的戚淑婉如何能不欣喜若狂?可也不能高兴得太早。
她这些念头也没法对萧裕明说。
但再如何,至少她可以确定,待此间事毕,笼罩在萧裕身上的前世早逝阴影便彻底拂去了。
崔景言给她递信的时候多半忽略戚淑静那边。不然,崔景言不会想不到,拿此事试探她或给她下套只会徒劳无功。而崔景言确实疏忽了。
直到戚淑婉没有任何回信递来,以致之后数日也没有任何消息,他方渐渐回过味来,悟得自己这举动太过大意,忽略戚淑静这么个人物。也或者,她对萧裕不那么在意罢,崔景言忍不住揣测。
让戚淑婉不在意的是崔景言的想法。
总之,她连日来心情不错,于九月中旬的这日,同萧裕一道赴秋狩之行。晨光熹微之际,太子萧谦拜别过帝后,深深凝望过小腹微隆的太子妃,他翻身上马率群臣而去。太子仪仗于宫中出发,戚淑婉坐在马车里,跟随在蜿蜒队伍中。
直待出城,秋狩之行队伍稍停。
原本驱马出行的萧裕终于上得马车。
今早未免耽搁时辰,戚淑婉几乎寅时便起了。她极少有这么早起的时候,上路之后她倚靠马车车壁,也是强撑着没睡。这会儿等到萧裕,不必再勉强。
萧裕刚坐稳,戚淑婉整个人便挨过去,萧裕也抬手揽过她,低声道:“可是困得厉害?睡会儿罢,无什么事了。“戚淑婉嘴角微弯含含糊糊应得一声,安然闭眼靠在他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