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
解毒丹……百病丸……
袁珩死死地咬住嘴唇,以免嘴角咧到耳后根。
她努力地克制自己,试图冷静下来,毕竟人不能,至少不该……
系统不语,又默默地为她播放VCR,全方位无死角展示董卓之乱、袁氏被屠、战火连天、饿殍遍野……
袁珩呼吸一滞。
片刻后,她平静地闭上眼躺下,睡姿端正,又是那个教养良好的世家贵女了。
系统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袁珩说话,有些疑惑:【所以……】
袁珩快速地打断:【别闹,我要养精蓄锐,明天一早起来造……传阿父的野史。】
系统迟疑:【可他是您的父亲。客户要再看看别的选择吗?】
袁珩心中沧桑地想,正因为那是她父亲,她才这么选;若换成别的人,且不提她一个八岁小孩儿怎么传、又怎么取信于人,只说后头追根溯源时查到她身上,那就坏事儿了。
如果换成自己亲爹,最多也就是被打一顿。
袁珩不欲跟它解释这么多,不耐烦道:【父亲岂是如此不便之物?!好了别闹了,我真要睡了。】
系统:【……】
它如实在工作日记里记录。
“而残酷的是,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就连八岁小儿的良知也若隐若现、时有时无……”
*
袁珩想到那天夜里,她铿锵有力的一句“父亲岂是如此不便之物”,眼睛当即闭得更紧。
都说万事开头难。
可她硬着头皮开了头,只觉得自己前途无亮、未来可欺、越来越难。
虽然系统再三强调经由它记录的谣言无法留下实质痕迹,不会当真记在史书里让大家一起发烂发臭;但还是那句话,袁绍打小孩儿的可能性不大,却绝非为零。
袁珩想到袁绍,心里便微妙起来——阿父待她很好,为了照顾她,在三年前还拒绝了历史上的后妻刘氏,只因刘氏女郎无意说了一句“袁郎这般培养阿珩,可惜她只是个女郎”。
她却将阿父的谣言不慎传得满城皆知。
起初,袁珩也没想到传播速度会这么快,私下细细一品,又恍然大悟:谣言主角名气地位、内容离谱程度,都与其传播速度呈正相关。
而袁绍作为袁氏子,又拥有着能在史书里都记一笔的美貌,还广交天下名士……这能不传得飞快吗?
算算时间,袁绍也该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楼下突兀一阵凌乱脚步声传来,还带着数道喧哗人声,袁珩假作被吵醒,暗含绝望地探头往下看,努力将表情管理到位。
只见她那年轻俊美、声名远扬的爹提着一根竹棍,白玉禁步凌乱作响,正一脸怒容地往楼阁走来;他身边一名华服美饰的明艳少妇正死命拦着他,震声道:“郎君若要打女郎,便将妾一块儿打了!”
袁珩一愣,旋即心里一暖。
是、是最疼她的陈夫人呀!
袁绍怒火冲天,目光凌厉刺向陈越秋:“你又没犯错,我打你做甚?!”
陈越秋寸步不让,并不怕他:“女郎才八岁,只是个孩子!童言无忌,无心之语被有心之人利用,郎君不去找传谣者,偏回家来挑剔亲生女儿,又是什么道理?”
袁绍:“……”
袁绍怒气值肉眼可见翻倍:“袁珩是寻常幼童吗?!她一岁就会喊阿父,两岁开蒙认字,四岁能诵读诗论——这般奇童,你说她是无心之言?我的女儿我还看不明白?她绝对是故意的!”
陈越秋:“……”
陈越秋觉得有道理,但到底心疼袁珩,愣是硬着头皮强撑:“郎君就算执意要罚,也万不能动手的!”
又动之以情:“女郎最是孺慕郎君,从来是个孝顺孩子。去岁郎君生辰,女郎通宵未眠整三夜,为郎君亲手篆刻印章,手上伤口将养数月才好。如今女郎头一回犯了错,郎君应当以言语德行教化才是,动手绝非君子所为!”
袁绍微微冷静下来,心下一软。
是啊,未央一直是个好孩子,此事恐怕另有内情,他怎能动手呢。
他十八得此麒麟子,彼时只盼她长乐未央,故起了这个饱含父爱的乳名;后见她良材美质,又精挑细选,反复斟酌定下“珩”为名。
这是他无比疼爱、又寄予厚望的亲生女儿啊。
袁绍抬眼,与楼阁上的袁珩目光相接,只见他视若珍宝的孩子满脸彷徨与悲戚,正歉疚地看着他。
他放下竹棍,叹了一声:“……罢了。”
袁珩便知道他不会打人了,但恐怕要用别的法子来罚她。
她“噔噔噔”跑下楼阁,像一匹矫健的小马奔向袁绍,嘴甜道:“阿父,未央好想你。”
旁边儿陈越秋略一低头,看见袁珩清澈眸光,心下爱怜,当即又帮着上了些软化剂:“郎君侍疾数日,女郎再如何早慧,也难免思亲。”
袁绍如今出任的是濮阳令,前些日子养母病重,他特地告假,携袁珩回洛阳侍疾,只是袁氏那边儿怜惜小儿舟车劳顿,只叫她去过两回。
袁绍摸了摸袁珩的头,有心揭过这一茬,却仍然如鲠在喉,最后只能折中:“既然思念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