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
他以为袁基是不满两家联姻,指绍骂琨,正要和稀泥呢,便听袁基长长一叹。
荀爽:……难道我猜错了?
其实也没完全错,错了一半吧——袁基要的就是他和稀泥,算是给自己接下来的话搭台子。
今夜袁基与袁珩谈完话之后,他并没有思考很久,便下定了决心。
他要过继袁珩。
不是因为没有子嗣,也不是因为溺爱袁绍,而是袁绍对袁珩的婚事安排太危险,也太荒谬。
皇子辩与阿珩同龄,若论嫡论长,不出意外他确实当是下任天子,但说到底,不管他能不能行,袁绍起这样的心思就是万万不行。
袁氏四世三公本就富贵已极,你这会儿对天子说要嫁女给皇子,安的什么心?
自光武后大汉多出少帝,都寿数不长,全看能不能开出几个好太后、好皇后、好外戚;袁氏若只是寻常富贵人家也就罢了,但门阀地位摆在这儿,你说你不想当霍光,谁信?
到时候都不用等皇子辩即位了,当今天子反手就得扇你一耳光。
再说了,对于四世三公的袁氏门阀而言,当外戚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看看天子盛宠、或有望立后的何贵人——屠户出身也就罢了,还强横嚣张如斯,一看便不是长久之相,你要把袁氏拉进这滩泥里不成?
诚然,袁基觉得袁绍不至于蠢成这样,此事恐怕还有更深的内情;但他如今既然起了心思,就必须示以警告。
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待到爹都换了,你袁绍再多小心思也无处去使了。
本初啊,你时时提起阿珩良材美质,说自己生了个好女儿,为兄着实羡慕。
既然你在信中也提及过继之事,为兄怎能不从呢?
我儿未央,值得一个更清醒的父亲。
袁基叹完,便很诚恳地对荀爽道:“慈明兄所言不虚,家务最是难断。实不相瞒,本初前几日传信,担忧我无妻无子、膝下空虚;又言阿珩聪颖孝顺,欲过继于我……”
荀爽:……啊?这、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荀爽如今年过五旬,深觉袁氏兄弟在虐待老人!
袁基对此视若无睹:“……说来惭愧,基起初颇有些恼怒,只觉本初意在羞辱。可今夜辗转不能眠,思来想去竟也有几分意动;且正如慈明兄所言,哪怕家务难断,也到底手足情深,本初一番好意,我这做兄长的又岂能辜负呢!”
而后便是些“请慈明兄为证”“托许子将评说阿珩”“爹都换了婚约也可以重提了”等等一听就令人失语的话来,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气息。
荀爽:袁公业,袁本初,我也是你们兄弟play的一环吗?
但说归说,闹归闹,袁珩好歹要拜荀氏子为师,按大汉风气,这与拜为义父没什么区别,而对士族门阀而言,拜师是比之更亲近、更紧密的联系。
懂不懂门生故吏的含金量啊(那种语气)。
袁基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荀爽虽不知道袁氏兄弟矛盾内情,却知道袁基比袁绍更通人性的热知识,再加上袁基暗示会帮他挡一回朝中征辟,也就应下帮忙作证以及引荐许劭。
而后荀爽提起一件袁基一无所知的往事。
“子将曾与我二兄‘无意’提及,三年前濮阳令携爱女返乡时恰逢月旦评,便将珩女公子的文章送了过去。”荀爽声音压得很轻,“而后子将与女公子清谈近半个时辰,给出了评语,却被濮阳令按下不提。”
袁基闻言,表情一顿。
月旦评之所以被时人推崇,很大一个原因就在于许劭、许靖从不会谄媚权贵;但袁绍强行压下袁珩的评语,许劭竟也不曾计较,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其实也无需深思。
端看袁绍状似不顾大家死活的筹算,就能猜出一二来。
袁基没有问荀爽知不知道评语、评语又是什么,若无意外,明日荀绲自会坦诚相告。
他只是微微笑了笑,似浑不在意,温声:“竟如此么?想来我这为人父者,还要对儿女多加了解才是。”
夜风微凉,明月朦胧,树影斑驳间,袁基的笑意并不明朗。
荀爽笑而不语。
*
次日用过朝食,袁珩便见到了自己的先生,荀攸荀公达。
荀攸刚及弱冠,模样斯文俊秀,与袁基、袁绍相比固然略显寻常,但一身诗书风雅气质浓郁,比袁基还要年轻七八岁的人呢,往那儿一站就是教导主任。
可一开口,那股青年人特有的活力便露出些许:“我读过珩女公子的文章。女公子麟子凤雏,来日可期。”
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客套话,但而立之年喜提贵女的袁基很爱听:“阿珩还小呢。”
大家都以为是自谦。
只有袁珩没忍住捻了捻指尖——听起来伯父这话后头,该接的是“长大了更了不得”。
荀爽在旁边倒是看得分明,不由打趣:“公业这话若是随着珩女公子的文章一并传出去,怕是天下所有人都要觉得你不知足啦。”
袁基心想,我已经很克制了,没临时变卦叫她拜你荀慈明为师,都得算我看重礼仪。
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