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声“珩女公子”。】
张角怎么可能知道她叫袁珩呢?
系统恍然大悟,深觉自己还有得学。
袁珩强迫自己暂时忽略古怪的武遂公主,转头看了眼身边不远不近跟着的小郎君,带着他一路往钧台去。
荀彧和郭嘉就在那边,或许知晓这古怪孩子的底细……
便是此时,那小郎君迟疑着站定,同袁珩道:“我名戏英。无意听得女公子出身汝南袁氏,英有一事相求。”
*
与此同时,钧台附近的林地。
郭嘉被全套的粗衣扎得浑身刺挠,原地抓耳挠腮、又拱又跳。
荀彧长身玉立在枯黄乔木下,借着靠树的动作压住半截被扯掉的衣裳,乍一看风姿俊秀,事实上……也很风姿俊秀。
何颙遥遥地便注意到了这两名一看便不凡的郎君。
远看去,一个是沉静温润、风雅清举的少年,一个是洒脱不羁、凭风起舞的小童,哪怕都穿着粗衣,却也只让人觉得颇有雅趣。
何颙心想:这一定是中州名门士族的公子,只不知是哪家的郎君,我且先去与他们聊一聊,若当真有德才,改日定要引荐与本初。
——何颙是出身南阳郡的名士,在党锢之祸中被宦官污蔑,逃亡汝南后与袁绍结交。
所以说袁绍的名声好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与那些遭受党祸的名士是真玩儿,不搞虚的那一套。
因此荀氏大多数人目前对袁绍依然观感不错,大概属于是“虽然在大事上糊涂了些但到底还是个很好的人啊”这样……
那边,何颙充满期待地走来。
然而待他走近,却不由迟疑起来。
那个少年郎为什么一股“动不了”的做派?
那个小童又为什么一副染了虱子的模样?
这,这跟远看时不一样啊!
何颙脚下踟蹰。
何颙是东汉人,不知道后世有句话叫做“距离产生美”,他此刻只觉得有些失望。
何颙转身便想离开。
却忽听一道童音正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在身后不远处哽咽着大喊:“你、你怎能就这样看着我摔进来啊!”
何颙一愣,而后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孩子正抽噎着跌坐在泥里,浑身沾了泥水;他旁边不远处站着个清丽可爱的女童,粗衣也难掩一派矜贵,正蹙眉看着他。
小淑女闻言,无辜极了:“我提醒过你了呀!你方才突然便要往前跑,我都说过有泥坑了,你还急着过去。”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没错,但她语气太过冷静,显得泥坑里的孩子更为可怜。
何颙:“……!”
等等,这孩子是他友人的遗孤戏英啊!
何颙大惊失色,抬脚就往那边走;余光却瞥见那两个只能远观的士族公子也脸色一变,同样迈向泥坑。
何颙心下诧异,又微微动容——他俩心肠不坏呢!
而后。
便见那少年郎君走着走着,半边粗衣就滑落下来,露出里头的丝绸衣裳以及短刀。
何颙:“?”
又见那小童走着走着,又开始抓挠手臂,无意间露出细皮嫩肉却布满了红疹的胳膊。
何颙:“??”
再见那少年郎果断绕开了泥坑和戏英,关切地拉着毫发无损的小淑女嘘寒问暖:“没被吓着吧?”
那抓耳挠腮的小童倒是试图去扶泥坑里的戏英,可他将手伸过去好一会儿,戏英也只一味地哭,不肯搭上去。
小童见状微微挑眉,果断地收回手,同样凑到小淑女跟前嘘寒问暖:“阿珩,你还好吗?”
何颙:“???”
何颙觉得自己今天也是撞了鬼,怎么就遇上了这两个如此难以捉摸的人?
那边袁珩慢吞吞地看了眼泥坑里的戏英,摇头:“我没事。”
荀彧确认了袁珩无碍,松了口气,而后难得气恼:“仆婢、部曲一概没带,怎能随意与不知底细的人走在一处?”
何颙恰在此时走近,一把将友人的遗孤捞出来交给仆婢,叫他们先抱去车上整理。
而后客客气气地同三人道:“某南阳士人,那孩子名戏英,是某已故友人之子。阿英幼年失怙,或有失礼之处,冒犯了这位淑女。某在此替他赔不是。”
何颙这话说得不可谓不体面。既表明了小孩儿的身份,略带强硬地回应荀彧“不知底细”的说辞,又讲道理地客观陈述事实,再分寸很好地表达了歉意。
是真的体面——如果荀彧和郭嘉没有亲眼看见戏英故意摔进泥坑的话。
荀彧:“……”
郭嘉:“……”
气氛一时微妙起来。
何颙心下蹙眉,觉得不太对劲。
片刻,袁珩问:“我听尊驾所言,仿佛有怨?”
何颙唏嘘叹道:“有怨。我怨自己不曾早些看见故友之子,竟叫他在寒凉九月摔入泥水!”
袁珩假装没听出似有似无的内涵,心道何颙还算靠谱。
只是何世伯啊……他就是故意当着你的面儿摔的,戏英聪明着呢,哪儿能这么蠢笨地又哭又闹。
系统实在没能忍住,幽幽:【这不是你给他出的主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