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礼认识过,只是转头看向袁珩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语气也很生硬:“未央可还好?”
袁珩板着脸,规规矩矩见过长辈,语气同样僵硬:“未央很好。叔父近来可好?”
袁术硬梆梆地“嗯”了一声,而后不说话了。
气氛非常怪异,袁基习以为常,荀绲略感疑惑,荀攸与荀彧却叹为观止!
苍天,袁珩竟然也有这么规矩的时候,袁公路是怎么做到的?!
袁珩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些人在想什么,心里很不高兴:【他们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系统窃喜,一边顺毛一边暗戳戳地上眼药。
另一边,暂时还轮不到上桌说话的荀彧若有所思。
袁珩和袁术的关系确实很诡异,不像是寻常叔侄,倒像是有过节、关系尚未缓和的忘年交。
其实不然。袁珩和袁术只有旧怨,但因为袁术太不成熟、袁珩太早慧,拉平了一部分辈分差距,才给了荀彧这样的错觉。
事情要从去岁末袁逢病故说起。
那时袁珩回到汝南奔丧,跟袁熙起了争执——袁珩一直是有点厌蠢症在身上的,而顺风顺水的生活从来没教会她什么是“忍”,因袁熙死活写不出悼亡的词句,袁珩气得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袁熙生下来就是个小透明,又跟袁珩不熟,只能唯唯诺诺地哭哭啼啼;这还在丧期呢,人来人往的,袁绍再怎么偏心袁珩,也没办法昧着良心把事情敷衍过去。
袁珩被请了家法,而后被送到书房里闭门思过。
一刻钟后,她遇到了同样被请了家法、同样被送到书房闭门思过的袁术。
袁术当时就不乐意了:“换一间房吧……”
袁基看了眼袁珩,又看了眼袁术,驳回:“哪儿备了这么多间供你们思过的房室?”
说出来也不嫌丢人……!
袁术蔫蔫儿地进来,在袁珩附近跪坐面壁。
谁成想再过了一刻钟,又被送来一个杨修。
杨修眼眶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年龄是最小的,也是被打得最狠的。
三个根本不熟的亲戚在同一间室内思过,真是好感人的亲情。
杨修的性格更是集袁珩“是我怎样打我啊”的跳脱、袁术“我是门阀我牛逼”的骄矜于一体,很快就耐不住寂寞,非常自来熟地跟袁术、袁珩打招呼。
“舅父、表姊。”杨修顶着脸上的巴掌印见礼,“你们这是因何思过?”
袁珩看了眼杨修,说:“阿弟太蠢笨,写不出悼词,我把他骂哭了。你呢?”
杨修顿时找到了知己:“族兄太蠢笨,作不出悼文,我把他讽刺了一通。”
表姐弟对视一眼,惺惺相惜。
轮到袁术了。
七岁的袁珩与四岁的杨修一同看向叔父/舅父,目光中都带着淡淡的好奇。
袁术:“……”
袁术:“…………”
袁术“呃”了几声,恼羞成怒:“想知道?自己去问袁公业!”
袁珩打量他一会儿,了然地点点头,转头对杨修道:“恐怕是伯父觉得叔父太蠢笨,把他修理了一通。”
杨修恍然大悟:“原来舅父也作不出悼亡的辞文吗!”
袁术:“……”
袁术急了:“瞎说什么!我只是骂了句袁绍婢生子而已,根本没有写不出东西!”
袁绍本是袁逢庶出,生母地位卑微,后来被过继给了袁成。
袁珩、杨修:“???”
杨修惊呼:“那舅父你真的很坏了!”
这还在丧礼上呢!
袁珩非常不高兴地瞪了眼袁术,而后冷笑:“叔父这么有种,怎么不去陛下跟前说这话?”
谁不知道当今天子是从小宗过继到大宗的。
袁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对子骂父,心虚了一下,没再多说。
袁珩越想越不高兴,待思过结束就去袁基跟前状告袁术,袁基气得又请了一回家法,押着袁术去道歉。
袁术不愿意跟袁绍道歉,但愿意跟袁珩道歉。
毕竟是丧期,袁珩没再多说什么,但袁术从那之后就开始频频关注袁珩。
待袁珩要随袁绍去濮阳了,临走前袁术神神秘秘地叫住了她:“未央,要不然我把你记在我这一支吧?”
袁珩:“???”
袁珩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袁术又不是没孩子,女儿也有一个,怎么还想着抢袁绍的呢?
袁术自信道:“你这么聪明,得有个衬得起你资质的父亲才行啊!”
袁珩:“……”
袁珩不懂,但大为震撼。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话?!
袁珩其实能猜到,袁术这么做有很大半原因是为了给袁绍添堵,但这更蠢了。
告状,必须告状!不告状不是袁氏女!
于是袁珩离开的当天,袁术又一次被袁基抽得如陀螺般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