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以退为进荀公达
荀攸坐回原位,冷眼看着荀或很自然地给袁珩架好胡床,又很细心地亲手帮她化了杯梨水。
荀攸心想:叔父这是把袁未央当作世交家中的小孩、姊妹来照顾;可他如今越做越顺手,照这趋势下去,待到完婚那一日,袁未央怕是要被惯得无法无天。荀攸不愿再看一眼,扭头出门,到廊下去调理心态,越调越只觉得教养袁珩责任在我、义不容辞。
袁绍优柔寡断,袁基唯利是图,都不是能够好好教养袁珩的长辈;按说自己作为老师,本可以有代行父亲职责的权利,然而偏偏辈分尴尬,不好太过荀攸不知第几次暗暗埋怨袁绍是个拖后腿的一-他当初请自己这位荀或的侄儿来做袁珩老师,意在委婉地拒绝联姻;后来的袁基又不好临时变卦,这才造就了如今这该死的伦理困境。
荀攸的喜悲没人看见,袁珩在面对荀或时略有些走神。大半年未见,荀或长高了些,容貌清光更盛,一双沉静温润眼,一张皎皎兰玉面,袁珩紧紧地盯着他看了又看,对系统感慨:【阿统,你说美人会知道自己美人吗?】
系统这次倒没针对荀或:【美人知道自己是美人,却仍会觉得自己还不够美。】
袁珩觉得很有道理,美人向来如此,贤才亦如是。袁珩盯着荀或神游天外,使得荀或不由蹙眉,屈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案几:“未央,我方才说了什么?”
袁珩回过神,一字不差重复:“世兄说:今岁岁首时朝中流言纷纷,天子闻说常侍狎昵荒淫,略有疏远。此事用′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应作何解?″
是的,袁基他做到了一-不光暗中传播十常侍与刘宏不可说的二三事,还达成了置身事外、全身而退的成就。
只能说荀或深受袁珩迫害,有的东西哪怕乍一看与她无关,荀或也敢一万分笃定,这其中少不了袁珩的掺和。
他听袁珩完整复述了一遍,便不再深究她走神的事情:“所以?”袁珩并未立时回答,反问:“世兄如今,是否仍认为堵不如疏?”荀或不由失笑,眼中泛出些许戏谑,调侃道:“未央当真是将我的每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怎就不记得我数次提起′想多活几年′呢。”略顿了顿,状似无意:“谁不想善始善终?”袁珩目移:“…阿父也太不像话了,怎能迁怒世兄?等我回了汝南,定要好好说他一通!”
荀或…”
荀或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隐忍:“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袁珩明白了。
荀或在暗暗教她使用更广泛的手段,造谣也好,游学也好,辩论也好,别的事情也好……既然开始搞阴谋,那就得有始有终地贯彻到底,否则便功亏一篑。袁珩大概过了一遍这些想法,严肃地点点头。荀或很敏感地说:“我不觉得你明白了!”而后不再给袁珩留余地,直言:“守正固然重要,可你也该学会辨伪一一虽不知你平日里都从何处听来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但是真是假你心里应当有数才行。若再肆意散布出去,任你惊世之才,也难逃苦果!”袁珩的嘴挣扎着长出了血肉:“苦果亦是果!”荀或…”
或….”
荀或面无表情,死死盯着袁珩:"要换公达来跟你说吗?”袁珩一下子就老实了:“世兄,若这些′流言'皆是我独自所为,并无其余来风之空穴……
荀或沉默了一下,而后温和一笑,态度却坚定得不容质疑:“未央说笑了,你才九岁,能自己想出来这些话吗?”袁珩…”
袁珩若有所思:所以荀或真正的意思,是让她给这些谣言找一个合理的来源,而非真伪难辨的"道听途说″吗!
系统:
系统气得差点晕厥过去--荀文若,你赶紧收回这句话,换我来说!!袁珩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没忍住挠了挠脸:“世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荀或垂眼:“…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就是默认了。
袁珩头一次动容地看着他:“为什么?”
少年荀或静默片刻,悄声道:“你那些话……咳,虽有偏诡之嫌,但有时会起到出乎意料的作用。”
袁珩了然:常侍的日子,近来怕是过得焦头烂额。见袁珩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荀或心里一紧,连忙耳提面命、再三叮嘱:“但你万不能再将这套用到自己人身上!我也就罢了,公业、本初、公路三位世叔是你长辈一-袁未央,你也不想每天都挨家法吧?”袁珩心道,那些不是自己人的谣言她还不稀罕说呢;但文若世兄说得对,君子可欺以其方,所以她信誓旦旦保证:“世兄放心,珩有分寸。”荀或压根儿不信,但袁珩答应得爽快,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就怕适得其反。相顾无言半响,袁珩笑盈盈地问:“世兄收到我寄来的礼物了?可还喜欢?”
荀或想起那个雕工拙朴自然、憨态可掬的幼犬木雕,也不由微笑起来,声音都柔和了几分:“很喜欢。是你自己雕刻的吗?”系统的代码瞬间紊乱,破防极了一-孔雀开屏!自作多情!用一块糖从路边换来的小木雕而已!你哪里值得我们未央亲自动手!袁珩毫不心虚地点点头,有些赧然:“我手艺生疏了,总担心不太好看……荀或对袁珩通常是持鼓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