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珩闻言心里一突,“眶当”一声短剑坠地,狐疑地问:“为何你们说话要这般小声?”
女使们”
女使不语,只是一味试图劝走袁珩。
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道筋疲力尽的,咬牙切齿的,熟悉的声音:“袁珩,你都病成什么样子了,就不能安分一点?”
另一边耳房的门帘被掀开,走出来一个面色苍白的袁基,沉着脸看向袁珩,不怒自威。
袁珩悚然一惊,倒退三步:“大、大人?!”女使适时凑近袁珩耳边,低语:“方才郎君听说您被惊醒,欲前来探望。见女郎已安寝,便不曾打扰,只在这边亲自盯着熬药。”袁珩又退了三步,谨慎地用气音问:“大人是何时过来的?”“不到半刻钟前。怕再惊扰了女郎,故未曾通传。”袁珩松了口气一一那时荀或和刘羲都已经离开了,不然无论袁基撞上了哪一个,大家都得死。
【今晚我的卧室可真热闹。】袁珩晕乎乎地对系统说,【如果过会儿再钻来一个袁术,那就更热闹了。】
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袁术的声音:“我知道未央在养病!可这件事很重要,我必须立刻告知大兄!”
系统:…)
袁珩…”
袁基…”
袁基当即遣人去打发袁术离开,冷笑一声:“有的人横起来,连带刀的部曲都拦不住。”
袁珩努力忽略掉他的指桑骂槐,蹙眉问:“为何在我院外安置带刀部曲?”袁基阴阳怪气地嘲讽:“你病了还知道喝药呢,我遇刺了就不知道增强府中武力?”
袁珩平静地看他一眼,忽而眼眶微红,自嘲一笑:“骤闻大人遇刺,儿惊怒交加,险些咯出血来,只恨不能以身代之;偏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是瓷做的,不许我在大人膝下尽孝,换谁谁不急得发疯?”说罢,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袁基…”
袁基额角青筋一跳:“此处仅你我在,你这是要演给谁看?”袁珩冷笑一声,一边费力地大喘气,一边说:“大、大人……此言……有理、咳,明、明日留着……在袁氏、其余人跟前……吃…袁基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哪怕袁珩嘴上在顺着自己讲些硬气话,可她的病症却是肉眼可见的更加严重了!
他立即叫人把袁珩抬回房中榻上,摁住四肢给她灌了一碗安神汤,看这阵势怕是还要恨不得钉死四个被角。
暂且挥退仆婢,袁基低声问:“你还要多久才能好起来?我已遇刺,你无需再卧病了。”
袁珩看出他真的担心了,差点没笑出声。
忍了又忍,她掐着手指算了算,倒也实诚:“最多三日。”解药起效快,但见效慢。
袁基微微一怔,有些意外:“…你这会儿又不瞒着我了。”袁珩正色:“大人的意思我已明白。您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袁基被她这副听话懂事的模样吓得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下意识摸了摸袁珩的额头,疑心这孩子是被烧傻了。袁珩:"……大人,我难得听话一次,不要毁了这个温情的亲子时刻,好吗?”
好的。
袁基索性就在房中坐下,颇有几分秉烛夜谈的架势。“我已将叔父与我遇刺、你染病的消息递回汝南。本初若快马加鞭,正月底便能到洛阳。"袁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袁珩神情,“他这一回来,便长久不能清静了。”
袁珩闭目养神,漫不经心:“嗯,那很好啊。”袁基:“说来奇怪。那日我已找到何进身边那名亲信,是广陵人陈孔璋。昨日他还态度暧昧不清,今日却热情了不少。”袁珩睁开眼:"陈孔璋?”
袁基本下意识想为她介绍,却见她并非像是没听说过陈琳,蹙眉:“怎么,你当真认识?他就是给何进出主意,赠你珠玉作赔礼的人。”认识吗?那自然是与孔融一样,袁珩认识他,他不认识袁珩。袁珩打了个喷嚏,有些吃力地思考了一会儿:“不,但从前听说过。他秉性没有这么肤浅…所以赔礼一事,应是故意为之。”为什么要故意在袁珩败坏何进的印象呢?抛开袁珩对何进根本不存在正面印象不谈,这种隐晦的阳谋很令人熟悉啊。于是袁珩故作不解地停下来,点到即止,接下来只要引导袁基自行探索陈琳,进而定位到刘羲就可以了。
袁珩主动转移了话题:“去岁大人曾问我想要什么。珩也想问大人一一您想要的是什么?无妻无子、孑然一身,位列九卿、意在三公……是为了自己,还是袁氏?所图者权力,亦或其他?”
袁基被她的思维奔逸硬控了几息,而后竟也当真思索起来,诚恳地回答:“都有,但也都没有。”
袁珩静静地看着他。
“如你一样,我是我父亲的第一个孩子。也如你一样,机关算尽、刻意筹谋,得来了在此之上更多的看重。“袁基剪着烛芯,缓声慢语,“可我比你命好,能顺利入仕,顺利袭爵,往后也能顺利执掌整个袁氏。我生下来便什么都不缺,所以也什么都不想要。宗族于我,是权力的根本;权力于我,却只是维持常态的必需。”
他放下烛剪,看向袁珩,目光一如既往带了真假难辨的笑意:“我从前一直以为自己够疯了,披着忠孝仁义的皮攫取权势与利益,实际上权与利也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