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病不起,汝南袁氏已开始提前置办丧仪用物,且族中在外的子弟也都陆续入京,眼见着是没几日了。
所以,他们缺在朝为官的袁氏子。
何进的智商难得在线了一次:“袁公路骄横,朝中怕是不会愿意。”陈琳便说:“还有个袁本初呢。”
而后道:“袁本初如今正在守孝,侍中何不以其孝道事迹荐于天子?您出身于南阳,若将他荐为南阳郡守,不但能示好于汝南袁氏,袁本初也算是承了您的恩惠,与您利益相连。”
何进觉得太妙了。
他不由窃喜了一下:这样一来,袁本初又怎么不算自己的门生故吏?我的天。我何遂高也有让袁氏子做我门生故吏的时候,真是出息了D何进敢想敢做,有陈琳与曹操暗中支持,再加上袁隗一日比一日境况糟糕,刘宏反复权衡,终于在刘羲的“进谏"中决意夺情袁绍,迁其为南阳郡守。如今就等着袁隗咽气后宣下任命,免得袁绍刚被夺情又有孝期。刘羲是这样说的:“袁氏兄弟之间素有不睦。袁珩从来是袁本初最疼爱的孩子,如今过继于袁公业膝下,罅隙更深。袁氏绝非铁板一块,若皇兄擢袁本初而轻袁公业,以此二人为子相互制衡,总好过来日他们日益骄矜。”彼时刘宏看她一眼,似是打趣:“朕竟不知,武遂这般了解汝南袁氏。”刘羲面色不变,只隐隐多了些笑意:“袁氏子无不好颜色,瑰姿艳逸,羲难免多有关注。”
刘宏:“汝南袁氏声名显赫,皇妹此言或有些轻佻。”刘羲极为理所当然地道:“汝南袁氏多才子忠臣、声名显赫,羲绝非不敬此积德门庭,实是有幸出身宗室,与袁氏同样仰仗于皇兄恩德食禄,方敢有放肆之言。”
刘宏闻言一怔,旋即不由放声大笑:“阿羲实乃妙人耳!”此后待她更为亲近,除张让、赵忠外,诸常侍均退一射之地。而私底下,刘羲也对袁珩更为叹服:自己如今能实打实地对刘宏产生部分影响,正是因为袁珩曾献计“取常侍而代之”,且这条路当真是行得通的。再一想到自己多次克制不住的幽灵行为,又生出一些亏欠来,暗中频繁派遣霍贞与夏侯渊轮流上袁氏去送礼。
二月初四,安平王刘续病重,刘羲含泪辞别帝后,携夏侯渊返回封国尽孝,留霍贞于洛阳;同日,刚抵达洛阳探望袁隗与袁珩的袁绍,茫然地发现自己的未来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而另一头,原先定下的南阳郡守刘焉一一刘宏到底受了刘羲的影响,如今他颇想在宗亲中挖掘说话好听、又有才能的人。光和五年二月,刘焉调任入京为宗正。
此时距离岁在壬戌版本的黄巾起义,仅剩四月有余。大
数月不见,袁绍拉着袁珩左右上下地打量,不掩关切:“未央病得……他本下意识想说瘦了,却发现袁珩只是寻常长高抽条,变得更加挺拔壮实。袁绍微不可查地一顿,丝滑地接下去:……都不似从前那般好动了。”袁珩甜丝丝地笑了笑,毫不吝啬情绪价值:“未央也很思念阿父!”袁绍不由被她的生机勃勃感染,一道笑了起来。而后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四周,反复确认了袁基不在,才低声问:“怎么先前忽病得那样厉害?我不信何进有那胆量害你,你这瞧着也不像是当真生了病袁珩还没来得及回答,袁绍连试探都放弃了,难掩不满地冷哼一声:他如今是越发自专了,话都不问一句,旁的人便只能由着他;病的病,迁任的迁任!”
袁珩心想:算他袁公业识抬举,在袁绍跟前还记得把自己择出去得干干净净。
袁珩体贴地宽慰:“元旦前一日,儿确实染了风寒,但没几天就好啦。大人今次只是顺势为之,阿父千万别气恼。”袁绍不由叹了口气。
而后他看着袁珩,温和且期待地问:“未央养病有一段时日了。待洛阳诸事了后,可要随我一道往南阳去小住?”
袁珩不由心动一-等袁隗一死,包括袁基在内的整个汝南袁氏都会离开洛阳;待六月时江山乱了起来,自己趁势夺取袁氏话语权,便能借口“担忧生父、前往南阳探望”,去做自己的事情。
至于半路会不会跑……不跑的话她就不是袁珩了。待用过飧食,袁基叫来袁珩问话,开口就是老资本家:“汝颍二郡的税都看完了?都有什么想法,同我说说。”
袁珩像极了一个社畜,兢兢业业地将自己那写满了十几张纸的心得摆出来,进行汇报:“汝颍多士族,近十年无论谁当长官、是否有天灾,税赋都少有大幅波动。另一方面,两郡的人口有问题;每逢大灾,除寻常的人口减少外,还有大量农户流失田地,同时袁氏、荀氏、陈氏等族中却有田产暴增,乃是黔首为逃税而依附投献…”
袁基垂眼,手中茶盏不轻不重地磕在了案上。袁珩心下一顿,状若无意地笑着问他:“大人,可是珩说错了什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