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0章
“是要修一下发尾吗?”
理发师微笑着,语气温和得几乎不像职业客套,“您的头发状态这么好,稍微修剪一下就会很出彩。”
江意衡记得,少年也曾称赞过她的头发。
终身标记之后的那天早上,他跪在床上耐心为她梳头编发,说很羡慕她有这样乌亮顺直的长发,不像他的有些毛躁。
可如今再回想,那些记忆却像冬日一样苍白。江意衡抬高手指,在颈侧微微停顿,随即轻轻一划:“剪到这个长度,不要过耳。”
理发师笑容一滞:“可是,您有这样漂亮的头发,为什么”“因为有人夸过。”
江意衡撇起嘴角,眼底掠过冷色,“我一点也不需要这种东西。”理发师面露难色。
她动了动唇,手在剪刀柄上轻轻摩挲,似乎想再劝几句。但最终只是整理好表情,声音恢复平静:“好的顾客,您稍等一下。”乌黑湿润的长发一片一片落在白瓷砖上,镜子里的人也一点点褪去熟悉的模样,变得更加生冷不近人情。
最后,理发师抬起一面圆镜,为她照出后面的头发层次,以便她检查效果。江意衡的指尖从发尾拂过。
在她开口前,耳边却无端响起自己对他说过的那句话。“只有你能当我的镜子。”
她瞬间握紧五指。
大
高达五米的双扇木门由四名侍从拉开。
明黄灯光携着暖意,从逐渐开启的门缝中向外渗出。江意衡踏入这片属于贵族的领地。
她的领地。
虽然晚宴名义上是八点开始,然而早在一小时前,各路来宾就已陆续拿着邀请函入场。
这反倒显得准时登场的她,像故意迟到一样。今晚到来的人,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内阁重臣,当然也包括几名眼熟的政商巨头,甚至还有两名来自海外的使臣。
几乎是在江意衡步入晚宴主场瞬间,周围所有宾客的目光便驻留在她身上,随着她的步履而挪移。
王储殿下今晚的装束很不寻常。
标志性的盘发不知所踪,换成了利落的挂耳短发。身上不再是王储的白色军装,而是一件黑色过腰皮衣,胸口别着王室的十二芒星徽章。
那枚戴在食指上的黑曜石戒指更是格外醒目,清楚昭示着她如今的地位。忽然间,江意衡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近乎失态的呼声:“陛下!”宴会中所有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消弭。
所有人看着,身为内阁重臣的章厉殊是如何跌跌撞撞从转角冲出。他满面震惊地跪在大理石地板上,伸出双手,试图挽留前方的江意衡。“陛下,您……回来了?”
江意衡伸手拨了拨耳后碎发,并未作声。
她几乎是王宫里的人看着长大的。
没几个人不知道,她与江御川的五官容貌有多么神似。尤其是短发黑皮衣的搭配,更是将她身上本有的英气发挥到极致。江意衡淡声一笑:“章部长,您是不是该去检查一下眼睛?”章厉殊愣住。
意识到自己将王储殿下错认成了陛下本人,他已是无地自容:“抱歉,殿下。只是您今日的形象……实在与陛下年轻时,太过相像。”章厉殊并不是唯一这样认为的人。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四周陆续响起认同的私语声。“我刚才就想说,殿下这身装扮,看着也太像陛下了。”“女肖父相有什么奇怪的,我家女儿也很像她的父亲。”“恐怕陛下自己看到殿下现在的样子,也会叹为观止吧!”“不过章部长当面把殿下称呼为陛下,这似乎……不太合适。”“可不是嘛,当着殿下与这么多人的面,表露自己对陛下的忠心,我看他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我倒想知道,陛下什么时候才能养好身体?你们听说任何消息了吗?”各路话语纷纷传入耳中,江意衡清楚地意识到,无论是章厉殊,还是在场这许多人,都依然寄望于江御川醒来。
父亲明明卧床不醒,可他留下的势力,却无处不在。上一次在内阁立威,并没有真正撼动那些忠于父亲的人。这一次,江意衡不打算给他们留下半点侥幸的余地。“章部长。”
她回首,脸上甚至挂着体面微笑,“听说您的儿子保释出狱了,父子团圆的感觉,应该很不错吧?”
“多谢殿下…手下留情。”
章厉殊不愧是内阁之中第二会看人脸色的人,即便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也还能撑得住面子。
他抬眼,正见江意衡走到他面前。
她笑着向他伸出一只手,俨然是要拉他一把。章厉殊是个审时度势的人。
他不敢贸然接下江意衡当众展露的善意,只是双手撑在地上,试图自行起身:“谢过殿下,我怎么敢…麻烦您。”
“我可没觉得麻烦,章部长。”
江意衡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竞然就这么把人从地上活生生地拎了起来。一个二十四岁、身高一米八四的女Alpha,拎着五十八岁、身高一米八的男Alpha,俨然像雌鹰抓着一只硕鼠。章厉殊还没回过神,就被她一路拽着穿过宴会大厅,甚至被迫踉跄着爬上旋梯。
整个宴会厅的权贵都眼睁睁望着,章厉殊猛地撞上二楼的雕花栏杆,佝偻着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