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35章
江意衡的记忆深处,始终萦绕着一缕茉莉花香。无论身在何处,只要闻到这种清冷馥郁的香气,就恍惚又回到母亲怀里一样。
可是后来,有人偷走了本该属于母亲的香气。江意衡只是看到茉莉花绽放的样子,就不自觉地想起,少年是如何在她面前一点点打开身体。
他曾毫无保留,容纳她的全部。
明明已经过去四个多月。
明明以为,她不会再介意这种事情。
然而指尖残留的灼烧感,却像一根刺那样,扎进她的意识里。“殿下?”
耳畔,言敬玄的声音忽然变得遥远。
江意衡摩挲食指,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她松开手指,任由被碾碎的白色花瓣从指尖坠落,“不过是掐了根的柔弱之物,又有什么底气,在我面前散发香气。”江意衡近乎反常的阴沉,没有逃过言敬玄的眼睛。“这是哪家花房,真糊涂,竞然不清楚殿下的喜恶。”他俯视着花篮里的鲜花,嘴角缓缓扬起,“均和闲时也会插花。不如下次,我让他给您做一瓶。”
大
公开亮相当天早晨。
陆怀峰登门时,侍从已经为江意衡穿戴完毕。这位年轻的帝国王储伫在巨大的落地镜前,一身白色军装笔挺。深蓝色披风自她的肩头垂落,酒红色绶带与金色绳饰斜挎身前。而她的胸口处,还别有象征王室的十二芒星徽章。陆怀峰顿住脚步,由表感慨:“殿下,您与年轻时的陛下,简直一模一样。”他俯首,将最后一件配饰恭敬地捧到她眼前。那是一枚圆顶黑色皮帽,前方镶着金穗,侧面别着金色鹰饰,帽顶则缀有一支蓬勃饱满的白色鸵羽。
江意衡只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所有人都觉得我像父亲,像他一样冷酷。”她对着镜子,旁若无人地拂过鬓发,“可你知道吗?他也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近人情。”
陆怀峰保持躬身,沉默不语。
“我昨晚,翻过父亲的陈年档案。他第一次穿上王储制服的时候,抱怨束腰勒得他喘不过气,帽子闷得像一口倒扣的高压锅。”江意衡顿了顿,语气讥讽,“可我认识他的时候,那个平易近人的江御川早就不存在了。”
陆怀峰像每一个识趣的臣子那样,不卑不亢:“人都会成长,会改变。陛下是这样,殿下也不例外。”
“他一直希望我做好王储,而不是做自己。”江意衡沉着眉,唇角却勾起弧度,“他要是亲眼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会非常欣慰。”
陆怀峰微抬目光:“陛下的想法,属下不敢妄加揣测。有朝一日他醒了,您或许应该亲自问他。”
“如果,我不希望他醒来呢?”
江意衡抬手按在镜面上,寒意透过掌心蔓延。她目光生冷,俨然不是在审视镜中的自己,而是在审视另一个人。陆怀峰还未接话,九点的钟声准时敲响。
“仪仗队该等急了。”
江意衡转身,厚重披风在地上扫出风的痕迹。经过陆怀峰身边时,她伸手接过他捧起的帽子,为自己一丝不苟地戴上。“角落里的东西,记得处理掉。”
陆怀峰斜过视线,这才留意到镜边那只先前被披风挡住的花篮。其中有几枝白色荣莉若隐若现。
“需要属下帮您直接扔掉吗?"他追问。
江意衡的背影已从门外淡去,声音却一字不落地飘进他耳中。“王室每天丢掉的垃圾还不够多吗?”
她似乎在冷笑,“像这种东西,从哪来,就回哪去。”大
简星沉才拽开花店大门,一束花材就伴随着徐子悦的怒斥,朝他砸了过来。“我允许你自由发挥,你就是这样自由发挥的?”纤细的茎秆挂在少年身上,远不到成熟之时的蔷薇果一颗颗散落,好像断裂的青色珠串一样洒在他肩头,冰冷的养花水沿着他的发丝滴落脚尖。他抬起一张茫然的脸:“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
徐子悦火气更甚,“你的插花被原路退回来,客户的巴掌都快甩到我脸上了!”
简星沉顾不得滴水的发丝,低着头努力反思:“我都检查过的。花瓣上没有灰霉,花枝也修过,水是过滤的,还加了调配好的营养剂。昨天下午打包送走的时候,这篮花,明明还是好的……”
他拨开垂落的潮湿发丝看去,淡紫色的康乃馨正躺在脚边,而本应点缀在绿叶间的白色茉莉早已支离破碎,连一朵完整的花苞也没有。一个忐忑的念头从脑中浮现:“客户是不是,不喜欢茉莉花?”“你现在才想起,要揣摩客户的喜好了?”徐子悦一脚踩上茉莉枝叶,手指甲用力戳在简星沉的额头,“你这么聪明,早干什么去了?你是不是觉得,第一次靠讨巧赢得人家青睐,这次反正有我给你兜底,铤而走险也不要紧?”
简星沉拼命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他插花的时候,徐子悦明明就在旁边看着,却什么也没说。而现在,徐子悦几句话,就让他的信心彻底动摇。“我没想过,茉莉会那么讨人嫌弃。我以为,那样会好看…徐子悦一手叉腰,整个人气得朝后仰,还发出怪笑:“你觉得好看,能有客户觉得好看来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