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是一团微微蜷缩的小人儿,静静地泡在羊水中,五官轮廓已初具雏形。像在酣睡般,呈现出与少年紧绷身体截然不同的松弛状态。“是个女孩,恭喜殿下。”
许知连一边调整探头的角度,一边由表感叹,"血脉的力量果然神奇。这孩子就连交叉胳膊的姿态,都很像您呢,殿下。”他转头看向江意衡。
她正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目光盯着屏幕,却没理会他。许知连扁了扁嘴,继续说下去。
“胎儿肢体发育良好,四肢比例协调。”
“依据体长判断,胎龄在十七到十八周之间。”“哎,她动了,她在吃手手呢!真不知道,这又是随了谁…许知连一时没忍住,发出轻快的语气词。
一股寒意却由背后袭来。
他偏过头,江意衡正拿那种足以杀人的目光,瞪着他。许知连立刻识趣地收敛表情,轻咳一声,重新端出医师的职业姿态,一本正经地继续报告胎儿的各项体征。
简星沉始终听得很认真。
他的那些课本从没教过他,该怎么解读胎儿的影像。此刻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几乎竖起耳朵,生怕自己会漏掉任何一个字。那是个仍在孕育的生命,像一棵还未破开种壳的幼苗。关于她的一切,始终隔着一层肚皮,虽然借助仪器窥见,却仍无法真正触及。
可这毕竟是他四个多月以来,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他几乎觉得自己是在犯规,能像这样,提前见到她还没睁眼的样子。那么小,那么柔软的一团。
那个只要一开心,就会轻轻踢他的小家伙。他还未出世的女儿。
他的小星星。
“胎儿看起来很健康,暂无异常情况。”
听到这句结论,简星沉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许知连接下来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因为他的视线不知不觉从屏幕上挪开,重新回到了江意衡身上。她一手支着下巴,微微眯起双眼,凝神看着屏幕。看不出是不是欣喜,但至少,不像是在抗拒。她可以不喜欢他。
她可以讨厌他。
这些,早在他转身逃离那间出租屋的时候,就已默许。他固然不了解她生活中的所有人,也不清楚她对他们是什么态度。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那么专注,凝视着除他以外的存在。江意衡,会喜欢这个孩子吗?
屏幕上的图像暗去。
许知连放下探头,在病历本上飞快书写,同时补充道:“稍后会有护士来为简先生采样,做进一步的分项检查。结果一出,我会第一时间向殿下汇报。”说完,他收拾好器具,安静地离开了病房。封闭的空间里,只余下两人。
简星沉低着头,忙着为自己系上前襟,重新遮住腹部。一抬脸,他却撞上江意衡低垂的视线。
对视仅仅持续了两秒。
在他近乎慌乱地偏开目光的瞬间,她却忽然轻笑一声。“你该庆幸,你那些冒失的行径,没有影响到你腹中属于王室的血脉。”她理所当然地伸出手,探向他的小腹。
简星沉身体一僵。
他下意识地交叠双手,挡在她的手掌前。
江意衡的指尖才刚探出,触及的却是少年泛凉柔软的手指。细微的触感好似静电一瞬间闪过,她的心底微不可察地一动。她顿了顿,旋即收手,扬起冷笑:“你还有什么好藏的?”她一把扣住他的手,指尖用力,甚至在他白皙的手腕上,压出一道泛红的印记。
“你藏着,躲着,甚至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束住肚子,是因为你讨厌这个孩子吗?”
简星沉懵了一瞬。
他几乎是颤着声,摇着头,慌忙解释:“不是的,我没有讨厌她,我只是…他怎么会讨厌自己的孩子。
他珍惜她,胜过自己的一切。
可在江意衡面前,这些话语太过苍白。
“你当然不会讨厌它。”
她语气一转,齿关微微摩擦,“你只是不想面对现实而已。怀着我的孩子,难道是很丢脸的事?”
简星沉拼命摇头,却紧紧咬住唇角。
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喉咙好像被堵住一样,只能把眼泪憋在眼眶里。
“宁愿被人打,也不出声。宁愿负伤逃走,也不接受近卫队的救助。”江意衡字字如刀,剜在他心头,“你要不是心虚,为什么要藏,为什么要跑?”
简星沉再也支撑不住,泪水奔涌而下,声音瞬间模糊:“我没有……我明明他不是没想过开口,不是没想过求救。
可那天现场一片混乱,人声嘈杂,他浑身是伤,除了护住肚子,根本什么都顾不上。
加上他喉咙里含着血,哑得厉害,即便张口,也喊不出声音。他不是不可以被发现,不是不可以束手就擒。只是能不能别在他最狼狈的时候。
能不能别在他只剩下一丝尊严的时候。
江意衡移开目光,冷声开口:“从前你想怎样,当然是你的事。但现在,你不是一个人。”
她的话语仿佛能够穿透名为简星沉的皮囊,钉入他的骨髓。“但凡你了解我,就该明白,我不会让任何人拿走属于我的东西,也不会让任何属于我的,从我眼皮下逃走。”
她斜过视线看他,“过去四个月,你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