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52章
一个人对自己的认知并不由姓名框定。
那往往是上一辈人对孩子的期许和愿望。
“意如"是母亲对她的期许。
可父亲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所以他剥夺了她四岁之前的名字,把“如”换成“衡”字。他说,“意衡"听上去,比“意如"更符合王储的气度。他希望她成为一个有主见、有格局的人。
二十年后,江意衡却没想到,自己会再一次听到,有人念出“意如”这个遥远的名字。
“那个理发师还和你说了什么?”
她没有起身,只是缓缓在昏暗的灯光下眨着眼睛。简星沉抿着唇,仔细想了想:“她说,城北那儿有家喝茶的地方很不错。她还推荐我,有空的时候可以过去尝尝。”
大
一小时后,舰桥中。
陆怀峰正抬高手腕,将光脑终端上的画面转为投影,并逐一切换场景。“殿下,这是秀丽美发沙龙周围的街区,在过去三小时的监控录影。”江意衡靠着椅背,目光细细扫过围绕周身的全息投影,试图从中辨认出熟悉的脸。
“理发店的人怎么说?”
“今天给简先生理发的人,并不是常驻店员。她只是来临时顶班的一个朋友。”
“朋友?”
江意衡的笑声戛然而至。
她的视线停在投影中,一道正在离开理发店的身影上。及腰长发,拎着做旧的褐色皮手袋。
没走出几步,却忽然回头望去,同时抬手,将一缕发丝捋到耳后。理发店周围的监控画面并不算十分清晰。
转为投影后,画质更是勉强。
但江意衡清楚地认出,那名女理发师为自己捋过头发的姿态,和母亲从前一模一样。
陆怀峰看出江意衡专注的目光,将画面定格在这一帧,并徐徐放大。江意衡望着那张近在咫尺、却又陌生的脸。“是因为已经过了二十年吗?我怎么觉得,我甚至不认识这张脸了。”“殿下。”
陆怀峰迟疑着问,“需要属下帮您锁定她的下落吗?”江意衡忽然笑了一声。
“不用。”
她的唇角挂上一丝讽刺,“我知道,她在哪儿。”大
位于小镇北部的半山茶馆,平常都没什么客人。今天,却破天荒地在同一时间,迎来了第二个客人。“您好,请问您是一个人来吗?
江意衡抬手一指:“我和她一桌。”
她没有接下服务生递来的茶品菜单,径直绕过前台,走到最远的窗边,在二人小桌唯一的空位坐下,还随手放下一台小巧的音频干扰器。“你来晚了。”
对面的女人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在笔记本上徐徐书写,不时还用笔尖迅速反复划过,像是在更正什么。
“您这日子,好像过得很清闲。”
江意衡抱着手臂,背靠椅背,目光投向窗外。街边,一位父亲正推着婴儿车,小心翼翼穿过人行道。而她身后,已经会走路的大女儿牵起母亲的手,还贴心地把一团蓝色棉花糖举高,塞进她的嘴巴。
“E区的生活节奏,当然比不上中心区。没有人会因为过着慢一拍的日子,就觉得丢脸。”
女人盖上笔帽,合起面前的笔记本。
扉页上,却写着“艺术疗愈"几个字。
“这不是心理咨询的流派之一吗?”
江意衡知道,这些咨询师会借助音乐、绘画、舞蹈等等,帮助来访者走出困境,“您不再教人弹钢琴了?”
“二十年前就不教了。"女人端起手边花茶,轻抿一口。二十年前,是母亲离开她的那年。
也是江意衡以为,母亲飞船失事的那年。
“除了给人做心理咨询,您还学了理发的手艺?”“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隔行如隔山的道理,您应该比我明白。”江意衡只迅速笑了一下,面色倏然变冷,“您接近他,是因为您不敢直接见我?″
“你是这样想的吗?”
女人合握双手,指尖却在笔记本的扉页上轻轻点了点,“我想见见未来孙女的Omega父亲,这都不行?”
“他不是您孙女的孕体。他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江意衡直视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那上面几乎找不出一丝属于母亲的痕迹。唯有那双眼,与记忆中微妙地重合。
她一字一顿:“他是被我选中的人。我愿意,也只愿意,让他把我的孩子带到世上。”
“说得好听,谁不会?几个简单的字,一句轻飘飘的话而已。能实践多少、做到多少,那才是重要的。其余的,当耳旁风听一听就得了。”江意衡的手在桌下握紧。
“您凭什么给我下这种结论?您了解我吗?您亲眼见过我失信于人吗?您对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又知道多少?”
“E区民间流传着一句话,“三岁看小,五岁看老。'我不需要了解你成长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但这不表示,我不可以依据我所知道的,对你进行推断。”女人淡声一笑,目光在江意衡的面容轮廓上细细打量,“有其父必有其女。你长得,和你父亲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她似乎是看得入迷了,伸出手,想要触碰这张与江御川相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