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打断她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别想着给人家塞钱,蓝明权都被抓起来了,你要是敢塞,人家就敢拿此为把柄,抄了钱家。”钱夫人不敢说话了。
晌午都快过了,钱铜还未用饭,听冬枝说做了酒酿圆子,赶紧让她上菜,突然想了起来,吩咐扶茵,“今日菜品丰盛,去把姑爷也叫过来吧。”钱夫人脸色一黑,嘟囔道:“路边上随便捡个人回来,一没定亲,二没纳彩,算哪门子的姑爷。”
钱铜点头,“是有些草率,要不我再考虑考虑?”她考虑什么,朴家大公子这次回来,哪里都没去,就只来了钱家,什么心思,他是个男人,怎可能不明白。
钱二爷剜了钱夫人一眼。
钱夫人及时想了起来,有了对比,那位落魄穷姑爷也还可以了,赶紧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改选个日子,把亲事定了?名不正言不顺的省得说出去不好听..”
钱铜饮了一口茶,含糊道,“再说吧…”
钱夫人催扶茵,“快去请人,就说今日咱们办了宴席,特意请他过来吃个团圆饭…″”
扶茵空跑了一趟,返回去时在路上才碰到的宋允执,不知道他是去哪儿,脸颊比往日要红润,似是疾走了一阵。
“姑爷。“扶茵唤了一声,迎上去禀报道:“今日老爷和夫人摆了宴席,请姑爷和娘子过去用饭,娘子已到了,就差姑爷.”宋允执到钱二爷的院子时,菜已经摆上了桌。扶茵领着人过来,钱铜远远地看到了他手里提着的牛皮纸包,走近了便问他:“你出去了?买了什么?”
适才高高在上的宋大人回到了钱家,成了钱家的七姑爷,态度和嗓音都变了一个样,温声道:“给你的馒头。”
钱夫人没忍住,偏头翻了个白眼。
虽说不能与朴家联姻,可人家朴家大公子至少不穷,说好了设有宴席,他还买什么馒头。
“多谢。“钱铜起身及时挡住了钱夫人的白眼,但此事只有两人心知肚明,他今日出去是为了把欠她的馒头还了。
他爱憎分明,不愿意欠人。
钱铜从他手里接过了牛皮纸包,让扶茵带他去净手。春夏交替之时,太阳底下热,阴影处则凉爽,都是一家人,算是家宴,钱夫人心头惦记着盐引的事,胸口发闷,让人把宴席摆出来,设在了凉亭内。宋允执净完手,步上凉亭时,三人已经坐上了桌,在聊着事。“先前蓝明权虽是个老狐狸,可咱们知道他要什么,这回来的官差到底是何方神圣。“钱夫人挨着钱铜右侧而坐,惊愕问她:“你连脸都没见着?”冬枝见姑爷来了,拉开了钱铜左侧的位置。宋允执入了座。
钱铜道:“没有。”
宋允执余光瞟了一下,见她不知何时把他买来的肉馅馒头已拆开,放在了自己碗里,而他和钱二爷,钱夫人面前,则是一碗煮好的燕窝。众人对此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钱夫人继续问:“你说完盐引后,他有再说什么吗?”钱铜摇头,不再作答。
钱夫人自顾自哀叹,“我钱家这回真要完了,也不知道盐引会不会落到卢家手里,卢家那窝子人面狼心,总喜欢背地里使刀子,比崔家好不到哪里去。”一家人坐在一起,总会说点别人家的坏话。即便高贵的永安侯府也不例外,长公主看不惯永昌王一家子,每回在饭桌上都会对着家人数落一番。
钱二爷资质平庸,耳根子软,旁人多说两句,他便信了,但再如何对外也是个家主,比钱夫人稳得多,“怕什么,钱家的信誉摆在这儿,这些年朝廷说多少价,咱们便卖多少价,没有多加一分,也没有逃过一分税,赚的都是辛苦钱,即便走到今日这个地步,行至绝路,咱也没乱抬价。”慷慨之言说出来容易,心底却早已慌成了一团麻,“还有三日.…”钱夫人被他一句话挑起来,先前的镇定全没了,又忍不住叨叨,“铜姐儿,咱怎么办…”
“铜姐儿,要不让你父亲再去一回一趟衙门。”“铜姐儿,官差是不是当真如你所说,万一他是个爱财的呢,他怎么与你说的.…”
“铜姐儿…”
钱铜埋着头安静地吃她的馒头,全当听不见。在钱夫人第四回唤她时,左侧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手腕,同时一道嗓音与她道:“回话。”
桌上所有的动静,一瞬安静下来。
钱二爷手里的汤勺顿住抬头看他,钱夫人也闭了嘴。钱铜的脸上难得有几分茫然,疑惑地看着身侧公子的逾越之举,便听他提醒道:“夫人在问你。”
她听见了。
但钱家所有人都知道,这位钱夫人的嘴巴可以一整日喋喋不休,她若是句句都有回应,岂不是嘴都要磨出泡来。
她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
众人早习惯了钱夫人的自言自语,也习惯了钱铜的装聋作哑。此时却被一个外面来的,不知情的姑爷打破了平衡。
为维持家庭和睦,钱铜不得不问钱夫人,“母亲问我什么?”钱夫人一愣,“我,我问你,那位官差具体同你说了什么?”“问崔家,除了牙行还有没有在走私。”
钱夫人见她当真回答了自己,惊讶之余又有些高兴,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大抵是看出来了她脑子笨,不愿意与她谈生意上的事,可她乃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