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低。
周修和清晰听见了,忽然开始掏随身的挎包:“绿豆糕你吃吗?”一路颠簸,绿豆糕都碎成渣了,他一打开也觉得卖相不好,尴尬道:“本来不长这样的。”
罗雁还是很给面子地捻起一小块吃:“很甜。”周修和连忙:“我还给你带了别的。”
眼看他又要蹲下去,罗雁连忙说:“别掏了,我都怕待会有人抢你。”周修和路上怕丢,把给她的东西压在中间,一时还真不方便拿:“我回头给你。”
罗雁嗯一声点点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打纸:“这个给你。”周修和手在衣服上擦擦才接,想要翻到正面看一眼。罗雁紧急按住他:“你回宿舍再看。”
她没用实劲,掌心离他的手还有一丝空间,然而周修和居然还有种被她的体温灼伤的错觉,说:“我也有信给你。”他在火车上写的,本来打算下车后寄出去。两个人交换完信件,面面相觑不吭声,还是周修和先说:“我送你回家。”罗雁:“你大包小包的,应该是我送你到校门口。”后天开学了,教务处的老师们肯定又睁着眼睛四处看,一男一女在学校里单独走着可是大忌,她最多也就送到校门口。周修和坚持:“我送你。”
罗雁直视他的眼睛:“我。”
周修和拗不过,无奈道:“好。”
躲开她要帮自己拎东西的手:“我自己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走边说话,坐上到学校的公交车。这趟车人不少,左右挤着,把他们几乎压一块。周修和上半身尽量往后靠,给她腾出点站的地方。罗雁跟他面对面,双手抱臂在身前,一只手臂不可避免地贴在他肋骨处,垂着头不吭声。
周修和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红红的耳朵。
他道:“你明天有事吗?”
罗雁仰起脸:“没有。”
周修和:“那要去市图吗?”
啊?罗雁嘴巴微张,头一次因为要去图书馆有点失落。周修和反应过来:“或者,我们去公园转转?”他紧张地咽口水,眼神里全是期待。
罗雁犹豫两秒:“你不累吗?要不要休息一天。”周修和:“我是卧铺,一点也不累。”
罗雁也坐过卧铺,心想广州可比皖南还要远,指着自己眼睛的下面:“你这儿都青了。”
周修和抬起肩膀蹭一下自己的眼睛,好像能把这一圈青黑擦掉:“天生的。”
罗雁:“胡说,年前明明不这样。”
四天三夜,周修和是一路生生熬过来的,还想犟一句嘴,没忍住想打哈欠,憋得眼角冒泪花,别过头看窗外,小声说:“就去一下嘛。”罗雁听出来一点撒娇:“那就下午,白天你睡迟一点。”周修和用力点两下头,看到学校大门出现在视线里,喊道:“师傅,有下。”
司机猛地踩住刹车,罗雁一时站不稳,前后晃两下栽进周修和怀里。她两只手在胸前,额头正好磕到他的下巴,慌得扒拉开人群先下车,一颗心快得要从喉头钻出去。
周修和脑子也僵了,但好赖还记得东西,拎着包跟在她后面。两个人在公交站台说再见,都等着对方先转身。罗雁:“你回宿舍吧,我自己等车回家。”周修和:“我等你上车再进去。”
罗雁远远一看:“不用等,车来了。”
她被人群裹挟着上车前:“明天下午两点,北海公园门口见。”周修和大声答应,等这辆车完全看不见才进学校。熟悉的冷空气在这一刻袭来,完全侵扰不了一颗火热的心。罗雁也好不到哪去,红着一张脸到家。
刘银凤仍旧保持着女儿出门前的姿势,听见推门声漫不经心道:“这么早回来啊。
罗雁急着回房间看信,含含糊糊应一声就进屋。她迫不及待地拆开看,发现里头还夹着一片花瓣。周修和在信里这样写一-本来从家里带出来一枝蝴蝶兰,车过上饶时被一个小朋友扯坏了,只捡起来这么一片还算干净的花瓣。等京市开春了,我再送你更好看的花。
罗雁喃喃:“不用等开春了。”
因为她已经收到最好看的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