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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2 / 3)

一说,罗雁反而不担心了。

她把没吃完的宵夜倒给院子里的旺财来福吃,兴奋得它俩大半夜的汪汪叫,被西厢房传来的呵斥骂几句才安静。

罗雁心想是自己的闯祸了,赶紧蹑手蹑脚地回家,进屋之后捡着粘在衣服上的狗毛,总觉得像是雨后春笋吹又生,找出一根还有一根。罗鸿冲个澡出来看妹妹还在客厅,擦着头发催她:“早点睡。”罗雁:“马上。”

她回房间再换一身衣服才要躺下,掀开被子的时候把床头的手电筒甩开了。手电筒咕噜咕噜转进床底,也不知道卡在哪个缝隙里,她压根看不到在哪,只好大半夜把床底的东西都翻腾出来。床底放了好几个大箱子,里头零零碎碎装着些有用没用的杂物。罗雁本来捡了东西该把它们推回去的,但今儿鬼使神差用纸巾擦擦灰之后打开其中之一,拿出个小木盒,里面是她小时候的日记。说是日记也不准确,因为她只在高兴和不高兴的时候来上几笔,再根据心情来决定是捏成团还是折成小船。不过后来为了好存放,都被她重新压平,现在只能通过上面的字来判断当时的心情。

受限于幼年的文化水平,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只能用图案来代替。罗雁随手拿起一张,看了良久喃喃自语:“这写的什么?”她猜其中有几个频繁出现的符号是自己对某些人和东西的代称,但实在想不起来当时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思路来命名,只研究出应该是哥哥和周维方巴拉巴拉巴拉不知道干嘛了,自己哇啦哇啦哇啦大概是在发脾气,但为什么最后画了朵花呢?

花应该是代表心情好的意思吧?罗雁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又有点抓心挠肝的,从窗户缝隙里往院子看,发现哥哥还没睡,把他叫进客厅想让他也猜一猜。

罗鸿看半天:“你这上头也没我的名,都跟我没关系,我上哪猜?”罗雁:“只要是红笔的,都是你。”

罗鸿本来挺喜欢自己的名字,叫她一说都感觉变得普通了,说:“合着你不给外面的人起外号,专门在家起是吧?”罗雁理直气壮:“我那个时候才多大,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清楚。”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老是想偷看。”罗鸿年岁渐长,素质也跟着生出来,但不怎么理亏:“谁让你老是边写边骂我……我们。”

这个们里面,从来都是特指他跟周维方的。罗雁要不是怕把父母吵醒能跟他对喊,这会只能用圆溜溜的大眼睛表达情绪,说:“不该骂吗!”

她抖抖纸:“看看你们,罄竹难书!”

红色还是挺显眼的,罗鸿就是有点看不出:“哪个是三方?”罗雁双手举着纸给哥哥看:“正方形是他。”罗鸿略微数了数:“那看来他比我欠骂。”是人都会护犊子,罗雁:“谁叫你是我哥。”她帮哥哥美化许多,在事发的时候把更多的错处归咎在周维方身上,现在再想好像记忆里板上钉钉的也都是他的问题,却潜意识里知道好像不是如此。罗鸿忽的有个猜测:“是不是因为这,你才不喜欢他?”那他这罪过大了去了。

罗雁先是下意识要反驳:“我没有不。”

又改口:“我说喜欢不是那种喜欢,我看见他跟看见周修和是不一样的。”罗鸿现在多少觉得是自己连累发小,替他说句话:“你一道题还有好几种解法,怎么就非得是看见周修和才是真正的喜欢。”他大舅他二舅还都是他舅呢。

这,罗雁确实一时想不出来怎么反驳,最后一跺脚:“我,我就是知道。”说到后面却有点底气不足,但一想到将来要跟周维方手牵手,古怪之情油然而生,赶紧甩甩头把这个画面赶跑。

罗鸿按住妹妹拨浪鼓一样的脑袋:“行行行,你说的算,快点睡吧你。”罗雁邦邦两拳砸在哥哥的身上,拍拍身上因为翻箱倒柜沾上的灰,洗手洗脚又洗脸之后回房间,躺下之后却怎么都睡不着。没办法,现在有一个谜题就在跟前,实在叫她百爪挠心。想着想着,她迷迷糊糊好似是睡着了,也说不清到底是回忆还是梦,总之想起来了。

那是大停课时期,胡同里的一帮孩子不到上山下乡的年纪,成天的四处游汤。

有很多现在看来是小事,诸如谁先占的乒乓球桌,谁先发现的吊死鬼之类的,都能引起在小朋友们的世界里引起大骚动,一天群架要打八百场,以周维方和罗鸿为领队的丰收胡同小队常常占据上风,大获全胜。打就打,但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小屁孩们却全然的不讲道理,有天罗雁打酱油落单,就被突然伸出的一只脚绊倒了。她走回家的路上眼泪就没停过,嚎得胡同里人尽皆知,气得罗鸿马上领着发小去帮妹妹找场子一一打完回来,罗雁还在哭,眼泪多得可以灌溉三亩地。罗鸿使出浑身解数本来都要哄住了,周维方在一旁捂着耳朵:“就这个哭法,别说长城了,地球都塌了。”

冲这句话,罗雁嚎得更厉害了,在日记里给他狠狠记上一笔,打定主意要有好几天不跟他说话。

结果第二天,周维方拿了一大兜的槐花给跟她道歉。那几年供应特别紧张,父母再心疼孩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日三餐翻不出什么新花样来。这一兜槐花洗干净之后,罗雁足足吃了三天的槐花饼,怎么还记得那点小恩怨,跟他分享自己最宝贝的奶糖,还打算销毁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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