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水果店的位置离胡同不远。罗雁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听他主动要避嫌又不得劲,哦一声。周维方就是怕明天她以为自己故意不理她之类的才提前讲,结果现在听她的语气也不太好,小心翼翼道:“我说错话了?”一点没错,罗雁向来自认是很讲理的人,哼一声:“我脾气大不行吗?'呃,周维方进退两难。
他心心想顺着说好像有说她脾气太大的意思,不顺着更加是不行,索性伸出手说:“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吧。”
好像巴掌只打在他身上一样,罗雁:“那样我也疼呀。”周维方:“那,那我自己打?”
就他皮糙肉厚,罗雁没好气:“你是不是傻。”周维方无奈道:“雁雁,我在你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说的,罗雁:“我看你挺会装可怜的。”几次三番,屡屡得逞,越演越烈。
周维方不自在地咳嗽:“我那也,不算都是装的。”他道:“但我的心是真的。”
心?什么心。
罗雁觉得下面应该有一句话呼之欲出,不知为何紧张起来。但周维方只努力展示着自己的诚恳,一只手还举过头顶发誓。谁要听这个呀,笨死他算了。罗雁单手叉腰,眼神无意中扫过手表吓一跳:“都这个点了,快走快走。”
周维方也看眼自己的,奇怪道:“我手表坏了吗?”才七点,月亮刚刚升起,怎么着都不是急着回家的时候。罗雁:“今晚澡堂放水要早关门,我再不回就迟了。”吓一跳,周维方还以为是怎么了,跟她并排骑车,说:“那我送你到胡同囗。”
罗雁点点头,倒忘了他们刚刚本来在聊什么,转而说起:“建红姐也给我发请柬了。”
周维方:“那能吃顿好的,洪哥在丰泽园定了好几十桌。”一说这个罗雁最高兴:“我还没在丰泽园吃过喜酒呢。”以前那都是涉外餐厅,一般人也去不了。
有些东西,说是攀比也不太准,但周维方就是觉得一个院住着的俩姑娘,将来罗雁结婚的排场不能比这小吧。
他道盘算着这些得多少钱才能办下来,顿觉得自己赚钱的速度还是太慢,再看一眼罗雁又反应过来一一什么结婚,他还没有操心这个的资格呢。罗雁不知道自己提起别人的婚礼就让他的脑子里塞进去这么多的事,眼看快到胡同口,挥挥手:“明天见。”
周维方看着她拐进去才掉头,先回车行噼里啪啦地打算盘。那眉头紧皱的样子,吓得张宏民问:“哥,我记错账了?”周维方:“没有,我就算算还有多少钱。”他合上账本仰天长叹,趁着车行还没到下班的点再去趟水果店看看。另一边,罗雁刚到家。
刘银凤看女儿一个人回来也不意外,说:“快去洗吧,估计关得还要早一止匕〃
罗雁本来还想跟父母聊几天,闻言什么都顾不得,蹭蹭蹭往外小跑。罗新民不得不感慨:“得亏她是生在新社会,再早十年可怎么得了。”又道:“我看雁雁是不喜欢澡堂公厕的,要不咱们还是看看能不能换一套楼房。”
刘银凤当然也知道,可现实不是想就能行的,说:“好房子谁会拿出来换,就算有,那也是得爬七八楼的那种。”又补一句:“别以为只有你爬不了,我也快五十的人了。”也是,到底住到楼里去不现实,罗新民:“咱们还是接着找独门独院的房子吧。”
刘银凤居然一时说不出到底是哪个更难,说:“反正慢慢找,倒也不急。”毕竞他们在这住几十年,真要搬走又有些舍不得。夫妻俩讨论几句房子、钱的,看电视剧开播渐渐不说话,连女儿洗完澡回来也只扫一眼。
罗雁没叫他们,只是回屋看会书,一直到哥哥回家才第一时间探出头卖乖:“我七点半就到家啦。”
罗鸿嘴上说着“这么大人谁管你”,但其实心里是松口气的一-哪怕是穿一条裤子的发小,在他看来也都是男人。
罗雁自然知道哥哥在想什么,笑嘻嘻地合上门,顺手把灯也关掉,躺下后很快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