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抬眼同玉嬷嬷和半夏对上的时候,眼神清明透亮,好似洞悉了一切的局外之人。
“不必在这上头纠结磨蹭了,这嫁妆如何安置,由他们去,再不济,丢的也是忠勇伯府的脸面。回头,半夏,你把我这些年的积蓄体己都整理出来,压压箱底。”
这可不是上一世的时候了。
那时,她是下嫁,嫁的是声名不显的方家。可现如今…是国公府啊。
温知许的嘴角划过一抹看好戏的轻笑,突然冲半夏说,“这嫁妆单子应该是明晖堂要送去我叔父手里的吧?你去,亲自给我叔父送过去。”玉嬷嬷同半夏对视一眼,齐声应下。
好吧,小姐都这么说了。
半夏勉强,勉之又强地艰难咽下这口气。
明晖堂内,老夫人得知嫁妆单子被悦心斋拿走,斜眼看了告罪的奴婢,挥挥手让人退下了。
温李氏和温雨柔坐在下首。
温李氏眉间有些焦虑,“这妮子,竞越发的不懂规矩起来,母亲您的东西都敢随便动手了。”
事关温雨柔的切身利益,可她今日无动于衷得很,只木着一张脸,眼神涣散地坐着,一言不发。
温李氏担忧地望了她一眼,皱着眉询问老夫人如何是好?老夫人难得云淡风轻,自顾自品着香茗,“怎么办?什么怎么办?”“这嫁妆之事本就由不得她一个马上要出嫁的女儿家来插手,就算她真来了我面前,也讨不了半点好处。怎么,难不成她还想带人去翻我的私库?”说着温和的眼神看向温雨柔,轻声安抚:“柔儿你放心,该你的,谁都抢不走,你的添妆,祖母都替你备好了。”
温雨柔闻言勉强笑了笑,眉眼间依旧带着落寞。她眼下,也只能在这种地方同温知许别别苗头了。单论婚事这一桩……温知许已经彻底超过了自己。她暗暗咬唇,满眼不甘。
温知许还不如就乖乖嫁给方子聿!
说起这方子聿,温雨柔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烦与迁怒。这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了,他就这么坐得住,一点儿没个动静,能眼睁睁看着温知许就这样高嫁?!
没用的东西!
时间匆匆,转瞬即逝。
随着三书六礼的流程推进,卫国公世子同忠勇伯府大小姐的婚事也渐渐临近。
满京都等着看呢,看这对由圣上赐婚的璧人,届时的婚礼将会有多么盛大。这日,从卫国公府下聘的队伍自吉时起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这领头的箱子已经抬进了忠勇伯府,末尾还未从国公府出来。一时之间,街道两旁都挤满了围观的群众与好事之徒,议论纷纷。“还得是国公府啊,家大业大,你看这架势!”“诶哟,你说这聘礼礼单,得有多长啊?里头也不知放了多少奇珍异宝,真想开开眼界!”
“美得你嘿,这位新郎官,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骠骑大将军,平乱的功勋都快堆满了。”
忠勇伯府内,温允礼同温李氏站在屋门前。看着一排又一排的带刀侍卫连成长龙地往里进,带着成箱成箱的聘礼直接送往了温知许的悦心斋,一时之间也是瞠目结舌,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温李氏倒是想拦一栏,想说这按照道理,起码是该往明晖堂送的。可是正面对着他们的就是气宇轩昂,面色沉郁不语的江牧野大将军本人。扛着箱子的是成队的着甲带刀侍卫,显然是那赤野军嫡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沙场下来的浓郁气息,让人根本不敢多嘴半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行云流水的好东西往温知许面前搬。最终还是温允礼上前,同江牧野招呼。
“世子,要不就别在这儿站着了,咱去里屋坐坐喝口茶?这儿伯府管家会处理好的。”
江牧野礼貌道谢,但脚步纹丝不移,“不必了,多谢伯爷,我是怕这群武夫,冲撞了伯府的人,还是盯着点好。”
温允礼侧头看看令行禁止,连抬起的脚步都像是被丈量计算过一样准确且一致的士兵,只咽了口口水。
这阵仗,他只有在偶尔几年陪同景佑帝阅兵之时远远见过。也让他更清晰地意识到,面前这位伯府的新姑爷,非同一般啊。绝不是他可以随意指使或是冲撞的。
悦心斋内,半夏连翘并玉嬷嬷,以及所有悦心斋的粗使丫鬟和下人已经齐齐上阵了。
手忙脚乱了好半天,最终还是玉嬷嬷站出来主持大局,指挥着将聘礼都分门别类整齐地安置妥当。
待送齐所有聘礼,赤野军士兵齐刷刷面朝温知许,恭敬行礼,为首的空青声音洪亮地同温知许禀报:“启禀未来主母!卫国公府聘礼俱以送至,这是聘礼单子,请您过目!”
活像是阅兵的架势。
说着,将手上捧着的卷轴递给一旁的连翘。连翘呈上。
这下连温知许都有些惊到了,微张着嘴巴,“这,这么多?”她双手拉开聘礼单子,都没能完全展开,需半夏和连翘一左一右再往外拉。金银珠宝,贵重饰品自不必多说,更多诸多房契地契,农庄田产,店铺酒楼……简直应有尽有,温知许直接看得眼花缭乱。空青扬起分外灿烂的微笑:“启禀主…温姑娘,我家世子向来勤俭持家,私产颇丰,国公府世代都由主母掌管家产,世子爷说了,他不过是提前上交。”他逮着机会就向这未来主母说说世子爷的好话。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