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许的反应不太对劲，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崩溃迹象。江牧野眉间骤然紧蹙，伸手拉住温知许。
温知许一惊，恍然般地回神。
“怎么了？"他低低的关切询问。
温知许摇摇头，自嘲浅讽，“没什么，不过是觉得自己真是糊涂啊糊涂一时，糊涂一世，还真被你说对了，是个笨蛋。”江牧野凑近，一只手仍拽着她，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抚过她眼角的那滴晶宝。
他的动作轻柔和缓，是能够被明显感知到的珍重。“小小年纪，说什么糊涂一世？如今这不就都知道了，不晚。“他轻声宽慰着，“况且这也没什么要紧，重要的是，你的的确确，平安无事。”温知许没有抽回被他拉住的手，反而指尖轻轻回握，算作回应。带着些许鼻音，真切道了一声：“谢谢你，江牧野。”这声音像是被江南水乡浸润的春雨，细细绵绵，带着朦胧潮湿的水汽，直接流进江牧野的心心田。
江牧野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直，就连呼吸都悄然停滞。眼里除了她，再也看不进旁的任何。
鼻尖缓缓索绕的是温知许身上花果沾染晨露的甜润香气，并不浓重，却丝丝缕缕不绝断。
他低头有些按耐不住地勾了下唇角，嗓音带上某种克制的沙哑，“是我，该谢谢你。”
没有让我错过，留下最深重的遗憾。
你还是来到了我的身边……
再度抬头时，温知许正歪着头看他，好像不明白他道谢的原因。而江牧野只是清浅笑着，手中不住地轻抚着她的柔夷，珍惜这难能可贵的独处光景。
“温知许。“他突然叫了她一声。
“嗯？”
“我后悔了。“江牧野浅浅呢喃了一句。
“后悔？后悔什么呀？”
后悔，当初把你交到旁人的手里。
没有等着你醒来，做你第一眼就看到的那个人……“没什么。”
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怕刚刚才同他亲近一点，愿意伸出头来试探的小蜗牛，被他吓到，又再度缩回自己安全的壳子里去。“那，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收留我在和悦轩多用几次餐，应当不过分吧？"他换了轻松愉快的语调，同温知许低声打着商量。“我这儿倒不是不行，只是如今营里军务不是一向很忙吗？你还要每日赶回来用膳？"温知许思索了一下，都说了是她的救命恩人了，这点子微不足道的小要求，实在没有拒绝的道理。
“营里的饭菜不好吃，我一向没胃口。”
他低下头来，难得展现挑食的小孩子脾气，逗得温知许有些忍俊不禁。她这才想起来，先前进宫同娘娘话家常时，娘娘曾提过，江牧野这人脾胃虚弱，再加上在边关时饮食不规律，饥一顿饱一顿把自己的身子都折腾坏了。为此皇上不知道往军中送过多少个厨子，也不见他多用些。“看来是家里的饭菜更合我们大将军的胃口些？”她说着有些不满地轻觑江牧野一眼，“当然可以，那你就多折腾一点每日回来吃，我总不会饿了你去。但若是实在被耽搁了赶不回来，在营里也不能马虎了去，膳都得按时按点的用。”
“回头我就让空青盯着你，若是他跟我告状，不管是因为你忙得没时间用饭，还是不喜欢吃营里的饭菜……我都不听，到时候，和悦轩的大门，可就不向你敞开了。”
温知许故作凶狠地威胁道。
江牧野原地怔愣住。
她见状更是不悦，眉尖挑起，骄矜之气横生，“怎么，你还不答应了？”他连连否认，“不是，没有。”
只是有些高兴得不知所措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越过两人原本无形中的界限，那么亲密地关心他，甚至是不那么恪守分寸礼仪地管束他，要求他。江牧野嘴角的笑容咧得越来越大，注视着温知许的眼神迸发出璀璨而明亮的光泽。
“夫人的命令，不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