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抬头:“我怎么知道?”温黎微愣:“他说你…”
话只说一半,又被重新咽回去。
温黎大概是明白了什么,支支吾吾敷衍过去,没再多说。魏振国不像生病的样子,最起码,生的不是什么大病,也不至于让搬过来照顾。
很明显,李言风在躲着他。
温黎失魂落魄地回了家,给何广源打了通电话,李言风也不在那边。突如其来的心慌,他甚至都想去隔壁敲开李拂晓的门好好问一问,只是最终他还是停在了客厅。
黑暗中沉默了片刻,再转身回房。
一夜未眠。
隔天天还没亮,温黎早早起来,赶着去学校。装模做样地拿了本书在走廊,等到早自习的上课铃响,也没见着李言风的身影。
他去一班溜了一圈,李言风座位是空的。
“温黎?“朱老师用书本点了下他的肩头,“上课了,怎么还不去教室?”温黎慌里慌张地回头:“朱老师,李言风他一”说来也巧,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他看见了朱老师身后的李言风。温黎整个人一顿,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李、李言风?”
李言风轻轻“嗯"了一声。
他如往常般穿了件黑色的短袖,偏过脸能看见高挺的鼻梁。颧骨处似乎又不正常的血痕,李言风侧身避开温黎的目光,跟着朱老师走进班里。
“温黎?"许老师也在二班门口喊他,“回来上课了。”一节早自习上的浑浑噩噩,下课铃一响,温黎就又跑去一班后门。只是这次,他看见纪知雪站在李言风的桌边,微微躬身,似乎正查看着他脸上的伤痕。
温黎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和突然转身的纪知雪对上目光。对方十分兴奋地“哎"了一声,但似乎是碍于身边同学,又很快收敛了音量。她小跑着过来,站在门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李言风脸上怎么回事啊?和人打架了?”
温黎慢半拍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纪知雪惊讶道,“干部犯错罪加一等,看我不狠狠记他一笔。”
温黎动了动唇:“……”
“你当真啦?"纪知雪连连摆手,“开玩笑的,不过我准备去校医院拿点碘伏过来,一起吗?”
温黎依旧只是摇头,纪知雪还想追问,他却忙不迭地转身,匆忙走回自己的教室。
早自习后的课间很短,温黎一去一回,屁股刚挨着板凳,上课铃就响了。同桌看他神色不对,敏锐地凑上前来:“你还好吧?”温黎胡乱"嗯"了一声,翻开下节课的课本。他在一半后门站了半天,纪知雪都过来了,李言风不可能不知道。以往温黎过去,李言风怎么都是主动出来见他的,怎么今天就……还有,李言风昨天到底去哪了?
这些问题如乱麻般搅在他的脑袋里,本想问问清楚,结果却越理越乱。是不是不想见他?
说不出口,所以用这种别扭的借口来搪塞他。温黎一想到就心疼得没法儿呼吸,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次次的失落而归耗尽了他的勇气,无数的明示暗示让他不得不把事情往糟糕的方向去想。
分明前一阵子他才决定离李言风远一些,可当对方真的开始避让时,他却心慌到不知所措。
整个上午,温黎伏在桌上,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这种状态对一个准高三生是比较致命的,他心心里明白,就是控制不住。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温黎闷在原位,等最初放学的人流散进,这才慢吞吞地站起身,从窗口往下看去。
梧桐茂盛,在阳光下摇曳着宽大的叶片。
树下偶尔走过几个学生,除此之外就只剩绿化带里零散的草木。李言风没有等他。
温黎给李言风找了借口,可能对方和自己一样,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只是一天、两天,整整一星期下来,依旧如此。两人心心照不宣般地在彼此之间筑起高墙,李言风住在车厂,没再回家。“魏伯生病”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欺骗,谁读知道,却无人揭穿。他们缄默不语,岁月静好地继续每一天的日常。温黎被这股虚假的美好揉圆搓扁,努力保持着外表正常,但整个人已经乱成一团浆糊。
一切都在变糟,只有李拂晓在慢慢变好。
她前些天把婚离了,过程流畅到让温黎诧异。李拂晓的身体逐渐恢复,已经可以收拾家里,做做家务。阳台上又晾起了衣服,厨房的油烟机嗡嗡作响。唯一能安抚他的,也就只剩每次放学回家后桌上做好的饭菜。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好像生活在这一刻重新回到了正轨。可是不应该这样的。
“李言风去找他了吗?"温黎冷不丁问道。李拂晓猛一抬眼,呼吸一窒:“什么?”
“不然你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婚了?”
温黎不是傻子,他能看得出身边的那些反常都是有联系的。那一天的不知所踪,还有隔天清晨脸上的伤口,时间线串在一起,一切都说得通。
李拂晓沉默片刻,并不否认。
“可那又怎么样?温黎,这样不也挺好的吗?你还想干什么呢?”温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他垂了眸,喉结上下一滚,点了下头。“不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