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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2 / 4)

张言心看着手心里那颗黏腻、褪色、散发着轻微陈旧气味的糖果,又看着母亲紧紧攥着药盒,满脸期待和宝贝的样子,呼吸一滞。她认得这个糖,是她很久很久以前,在母亲还清醒时买给她的便宜零嘴。母亲总是在放学后偷偷塞给她一颗糖果,说吃多了对牙齿不好,需要适当,有时候,张言心舍不得吃,就一直放在兜里,等到心心情不好吃上一颗,烦恼好像都消失了。

而且,那些漂亮的糖纸,她也会折成千纸鹤,放在一个老旧的铁盒子里。母亲自从得了病之后,就再也没有买过糖果,所以这一定是母亲住院前拿进来的,张言心没想到母亲竟然一直藏到了现在,藏进了精神病院,藏得都变质了,还当成宝贝仙果。

“快吃呀,尝尝!”母亲催促着,眼神热切。张言心喉咙发紧,她慢慢剥开那黏连的糖纸,露出里面颜色浑浊、甚至边缘有点发暗的糖块。

一股淡淡的甜腻气味飘出来。

她不敢细看,更不敢去想它放了多久。

在母亲殷切注视下,她闭上眼睛,把糖放进了嘴里。一股带着点酸腐的甜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糖块硬邦邦的,格着牙齿。

她强忍着胃里的翻涌,用力地嚼着。

“甜吗?”母亲期待地问。

张言心用力点头,嘴里塞着那令人作呕的甜腻,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地冲出眼眶。

她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的哭声再也无法抑制。她紧紧抓住母亲的手,一遍一遍地喊着,声音被糖块堵得含糊不清:“妈妈……

“妈妈啊……”

“对不起,对不起……舅舅最近回不来看你了,但有我在,我会照顾你的,舅舅是出差了,他有重要的事,暂时不会回来……”张言心吃着糖,却总觉得嘴巴无比苦涩。

病床上的女人似懂非懂,点点头:“哦,你说我哥哥啊,我就知道他会有大出息,原来是出差了,怕是出国了吧,那一定赚了很多钱,那样也能过上好日子了,哎呦,可惜仙果只剩一颗了,等我再守几年,一定还会有果子长出来的,希望、希望他还记得我这个妹妹”

张言心用力擦掉满脸的泪水,抬起头,嘴里还含-着那颗让她反胃的糖。她看着母亲依旧茫然却带着关切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仿佛这样才能让母亲真正认出自己:

“妈妈……妈妈……

女人摸了摸她的头:“哎呀,别哭了,放心心吧,妈妈不孤单,之前还有别的小姑娘来看我,长的可漂亮了,穿着裙子,仙气飘飘的,估计是走错…华曼音站在门外,清晰地看到了张言心将那明显变质的糖果放进嘴里的全过程,看到了她瞬间僵硬又强忍的表情,看到了她汹涌的泪水。华曼音没有进去,只是默默地低下头,转身走到医院门口,静静地站在那里。

晚风吹过,似乎裹了一丝暖意,却吹不散那悲凉。没过多久,张言心匆匆跑出来,眼睛还红着,泪痕已干。又过了很久,夏知意才提着包走出来,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华曼音立刻化作魂魄状态,再次潜入医院。夜已深,四周死寂,这一次所有病人都吃下了药,睡了过去。院里的医生大多下班,只剩零星值班的护士。确认无人注意,华曼音熟门熟路地摸到目标病房。推门进去,却发现房里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身形异常高大,站在窗边。房间很暗,看不清他的脸,只觉他体格健硕。他站在夏梦婷床前,手正扼在她的脖子上,那姿势,像个准备行凶的疯子。华曼音皱眉,探病时间早过了,这人怎么进来的?而且,收到超度名单,意味着这人二十四小时内必死。难道,凶手就是他?

下一秒,那男人猛地抬起头。

华曼音心头一凛,她能感觉到对方视线精准地落在她魂魄所在的位置。黑暗中,一双猩红的眸子,闪着非人的光。她是魂体,普通人根本看不见。

这人怎么能直接锁定她?

华曼音心中升起一股不安感,她不再犹豫,既然对方看得见,必须阻止:“你在干什么!”

男人完全无视她,周身气息骤然阴冷,一股阴风凭空卷起。华曼音只觉得整个病房瞬间扭曲,脚下传来冰冷的触感,还有…潺潺的水声。

她感受到脚下刺骨的凉意,低头去看,地面消失了。她站在一条黑色的河里,河水深沉又冰凉。河岸开满了血红的曼珠沙华,随着阴风摇摆,诡异的甜香弥漫四周。忘川河!

华曼音对这条河流有些印象,但被困在冰冷的河水里,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只见那男人的手,直接穿过了夏梦婷的头颅,伸了进去,猛地一拽。一个男人的魂魄被他硬生生扯了出来。

华曼音惊愕,那魂魄明明是隔壁床的病人。她视线扫向那边,在忘川河水之上,三张病床依旧好端端的摆放着,仿佛只是地面变成了河水。

中间那张床的病人睡得很沉。

而魂魄被拽出的那张床上,躯体早已冰冷僵硬。按照常理来说,一具身体通常只能容纳一个魂魄,但也有特殊情况,比如说原身体里的魂魄已经没了,才会被孤魂野鬼占据空躯壳。华曼音猛地看向夏梦婷,那女人的身体此刻已彻底冰冷,脸色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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