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汴京粮价儿高,连带着人力也跟着高了许多,先前雇人一日至多七八十文,连码头最累的搬工一日也不过百余文,现下便是最普通的雇工一日都需得要百文才雇的来。实在忙不过来,外送的生意便暂且歇了,若有人要订餐食,便得自个儿去寻跑腿来取,这就得按正价儿给跑腿工钱。国子监的学生们有时想吃,便凑钱叫跑腿一并送。王大哥与刘四哥早已将汴京酒楼跑遍,卖蒜与小菜的生意稳定,暂且没旁的事儿,宝珠干脆先请二人来顶一段时间。刘四哥机灵些,便叫他去帮大哥,王大哥人虽老实,但胜在有把子力气,厚墩墩一块杵在摊子上也有几分气势,寻常人不敢闹事,于是便喊了他在州桥街帮宝珠。
多个人可算轻松许多,工钱暂时按日给他二人结,现下不如年里忙,宝珠照市价儿一百文一日给二人算工钱。
去年牙行管事便应下若有官牙空余,便想法儿为徐娘子谋得,到现在才有些准信。徐氏连着跑了几日,连看房都歇了,上下打点说请,礼送罢不少,这才将此事彻底定下来。
往后就是衙门在册的房牙了。
徐娘子与人打交道这方面实在是个中翘楚,牙行上下与她都有些交情,如今能做官牙,虽说少不得上下打点几番送礼,但若她没什么本事,人家又哪里会理她,便是有钱礼也送不出去。
先前在姑苏,家里人情往来也多仰仗她,甄家能置下两家食店跟那些产业,更少不得她前后忙活。
听得此事办成了,宝熔觉得阿娘甚是厉害,竖着拇指夸个没歇,“我认得的人里头,阿娘也算这个。”
宝珠才擦洗罢推车,听此抬头问,“什么叫阿娘也算,阿娘难不成不是最厉害的?那谁才是最厉害的?”
宝溶眼珠儿一转,“阿娘你瞧见没有,姐姐想挑事儿呢!”宝珠叫她逗的笑出声。
不过说起此事,宝镕面上露出几分钦佩的神色,“若说厉害,我到觉得厉害的女子不少,不说别的,玉娘子与顾娘子都很厉害,她们与家里不好,自个儿立了女户。”“顾娘子家里官人过世,家里族叔争产,将她与女儿赶了出来,顾娘子才来汴京时身上只有二两碎银,后来发迹了又告官将产业夺了回来,现争到如今有这番家业。”
“玉娘子她原先的夫家甚是无礼,官人更是无能,合家侵吞她嫁妆,偏娘家不肯相帮,她忍不得打定主意和离,若不应她便写状子去告,那夫家怕事儿,也止了声音写了和离书,只是玉娘子她娘子也因此事与她生出嫌隙,家不是家,便干脆单立了女户。”
宝珠叹道,“这世道女子本就过的艰难些,幸而中宫娘娘仁厚,允立女户,于女户还有扶持,免些租税。”
日子好些的如顾娘子玉娘子,日子寻常的如街里那些女摊贩女掌柜女庖厨,都得花更多心血才能立的起名声来。
母女三人感概一番,甄家原先只怕在汴京城过活不下去,不想大半年过去,她们也有了各自的事业。
似乎一夜之间,汴京城大小街道树枝都披红戴绿,酒楼茶肆大街小巷多出许多卖花的,提着花篮,篮里多是桃花杏花。汴京人也趁着春光,纷纷涌到城踏青赏花。
甄姑母遣人来喊宝珠宝镕花朝节一道去城外踏青游园,宝珠正想趁节里赚些银钱呢,宝镕倒是有功夫,问过姑母,又喊了玉娘子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