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2章
胥黎川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对所有事情都不需要着急或者执着,因为一切他想要的最终都会奔他而来。
从小到大的经历也无一不验证着这一点。
正是因为对一切都得来的太轻松,以至于当真正想要拥有的出现在眼前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争抢。
和自己争抢,和里世界的所有胥黎川川争抢,和表世界的胥黎川川争抢。“和我一起不开心吗?”
他问,声音几乎是越过灵魂飘出来的,他甚至都有些掌控不了身体。竭力和某种巨大的落空感争夺着对身体的控制权,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什么时候回去呢?”心底的每一个想法都在叫嚣着留下她,就算把她绑起来、把她的腿折断、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把她永远留在里世界。可是理智不可以。
像她这样自由自在的小鸟,正是因为那份鲜活和自由才显得如此动人,才如此让他难以移开视线。
他的本性是如此卑劣,在知晓她打算离开的第一时刻,想到的不是如何挽留,而是就算杀了她也要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尽快吧。"宿柳不知道他心里阴暗的想法,她专注地玩着手里的蝴蝶结,比划着期待他给自己扎全新的发型。
“再不回去的话我的工作就不保啦,而且我的特产小吃还没送出去!“她一脸认真,,似乎麻辣变异老鼠头的命运牵连着整个联邦,“浪费食物是可耻的!我必须要在它们过期之前回去!”
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失落、执拗、不理解,但在这努力压抑的坏情绪之中,也有因她简单想法而忍俊不禁的笑意。不愧是她,连离开的理由都那么与众不同。负面情绪随着嘴角难以抑制的弧度而消散了些许,他这才从牛排上抬起头,回头看向她“可是你知道回去的方式吗?”这个问题倒是问倒宿柳了,手里的蝴蝶结也瞬间丧失了吸引力,小公鸡一样昂着的脑袋垂下去,声音有些低落,“不知道啊……我不会再也离不开这里了吧?”
原来什么都没想好,只是在喊口号。
胥黎川失笑,他把煎好的牛排盛出来,特意挤满了她喜欢的黑胡椒酱,精心摆盘后放到餐桌上。
不过相处了短短这段时间,他已经掌握了她的喜好,无论是根据聊天和行为观察出来的,还是从黎叙的记忆中读取的。他本来就有着极其高效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漫不经心时尚能收集到无数琐碎信息,更遑论特意去观察。他一直表现得很正常很耐心,也如愿洗刷掉外面那个老东西留给她的坏印象,让她发自内心地信任他、喜欢他、依赖他。所以此时此刻,即便他告诉她,从里世界内部无法主动离开,她可能要一辈子留在这里、和他一起,她或许也会相信。她会苦恼地皱起小脸,蹙眉思索着,最后发现再怎么动用聪明的脑瓜也找不出离开的方式,然后既来之则安之地留下来陪伴他。她一定会如此。
可是,半跪在床边,握着她的脚为她套上鞋袜时,他忽然有些不太想撒谎了。
正是因为她的简单、纯粹,他的一切为人处世的方针才万万不能对她使用,他才亟需伪装成一个温和包容的年长者。因为深知她就是喜欢毫无攻击性的人,所以才收敛起所有她不喜欢的特质,伪装成自己一个虚伪的好人。刻薄阴险,这是以往的那些年里,贴在他身上最牢靠的标签。他一向喜欢三言两语用最犀利的语言挑起战争,旁观他人最丑恶的人性,看他们因破防而更加丑陋的嘴脸。
可是在宿柳面前,他收敛起自己的刻薄,情愿做一个伪善的绅士,以此来博得她的喜欢。
“可以离开的。"握紧她脚的手分明很用力,落在上面却温柔无比。他近乎虔诚地为她穿上鞋袜,自下而上地望着她,温和的眼睛里是包容、令人安心的笑意,“吃过饭,我告诉你怎么离开,好吗?”意识的最深处,有人在轻蔑地笑,笑胥黎川这个时候了还要披着那层无害的皮囊。也有人在怂恿,让他在饭里加一些迷.药,留住宿柳,这样他赶来之后会考虑给他一个全尸。
但大多数都在咒骂、在尖叫。
除了个别几个没能及时读取到完整记忆的人,几乎所有的胥黎川都意识到,或者说这也是他们的共识一一他要放她走了。“贱.人,就会在这里装好人,你以为这样她就会记住你吗?”“呵呵,等她离开以后,你的所作所为都是给老东西铺路,你倒是慷慨。”“别装了,你敢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她吗?”“你如果真的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善解人意,为什么不告诉她我们的记忆是共享的?”
他们陷入前所未有的癫狂之中,毫无身为古老贵族后裔的风度和体面,极尽所有难听的话攻击胥黎川、也攻击自己。发展到最后,所有的语句都含混不清了,除了恶毒、粗鄙的辱骂之外,就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宿柳宿柳宿柳”。
那些还在赶来路上的胥黎川们不甘心,他们还没有真正见过宿柳,就要送她离去。
但胥黎川对他们的情绪毫不关系。
他已经是最幸运也最成功的那一个了,成功者是无需听失败者的言论了。关闭了共感,他只把两人所在的位置告诉所有胥黎川,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以宿柳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