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没有听全的话，似乎根本不需要她说完。一一因为，在我需要他的时候。
他从来都不在我身边。
无论是她被逼到天台边缘时，大火在地下室燃起时，还是此刻，她被人带走时。
他从来都不在她身边。
后方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打断了他的焦躁，降谷零不得不重新发动马自达。面包车缓缓开出一段距离。
当真凛觉得那束一直落在身上的视线消失之时，新的耳机中传来低沉的、带着颗粒感的声音。
“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一句轻飘飘却让人无法不信服的话，化作电子信号，和面包车驶过减速带时的声响一起，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
然后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和拉链开关的声音。真凛想，他应该是在将狙击枪收回到吉他包中。
半晌后，那声音再次响起来。
带着点慵懒的沙哑，和她在南卡山顶教堂时听到的那句话，一模一样。“别露出那副表情嘛。”
“……我会用我的命来保护你的。”
真凛觉得有些奇妙。
与那个男人从头至尾，都不曾存在信任的这段关系里。在这两个时刻，居然让她产生了想去相信他的念头。只是那么一瞬间。
真凛压下胸腔中滋生的情绪，干脆开始闭目养神。她默默地算着时间。
直到车开始减速，经过一番检查过了保险杆，进入安静空旷的地下车库，大概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
看来山本集团用于做人体实验的地方并不在城区。驶入地下车库后，周围还有其他车开进来的声音。除了她之外，应该还有其他前来试药的人。只是周围的声音在逐渐远去，她所在的面包车却仍在往下一层走。等终于停入了车位，她身旁的少年疑惑地问道：“怎么开到这里来了？药物试验的集合点不是地下一层吗？”
前面粗犷的声音不耐烦道：“我们哪里知道，上面这么要求就照做呗。”少年还想说些什么时，忽然有人拉开了真凛这一侧的门，强行将她拽了下去。
“等等，你们要带她去哪？！”
“交易已经结束了，介绍人。接下来的事，与你无关。”真凛感觉到按住她肩膀的力度异常大，抓住胳膊的手也粗鲁极了。她不禁皱起眉，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虽然这群突然出现的人并没有检查她耳朵里的隐藏耳机，但自从进入地下车库后，似乎就没了信号，原本只有微弱电流声的耳机中，开始出现杂乱无章的声音。
她被人推着踉踉跄跄地走，听到开启铁门的刺耳声。接下来，周边的环境开始变得阴冷而潮湿。
滴答。滴答。
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让真凛脊背绷紧，呼吸都跟着收敛起来。一步、两步……身后的人将她往右边一推，她被迫撞上了狭窄通道的墙壁。然后又是前面的人推动铁栅栏的声音。
她被推着跟上去，“啪嗒”一声，踩进了一处水坑里。越来越熟悉的路，让真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里的阴冷潮湿也没有到寒冷的程度，她却觉得浑身都开始发冷。四肢仿佛僵住了，迈出一步似乎都要用尽她所有的力气。直到她被带到最后一道铁门前。
青苔的潮湿气息扑入鼻腔，避无可避地，她闻到了从那道门内钻出来的蜂蜜发酵一般的味道。
甜腻而粘稠，让她顿时感到无法呼吸。
在她几乎无法思考的同时，铁门被打开，身后的那群人一言不发地将她推了进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真凛跌倒在地上。
因为双手被绑在身后，她费力地挣扎起身，也只能堪堪坐起身，没有办法站起来。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被绑在身后的手。
原本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却在熟悉的感官刺激下混乱起来。她拼命阻挡脑海中涌上来的痛苦记忆，意识到自己说不会被过去影响，也只不过是多年以后假装置身事外的逞强罢了。当她重新回到那个场景下，所有的一切又重新将她裹挟。真凛无法控制地急促呼吸着。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这里是…
山本集团进行人体实验的地方是……
“哗啦”一声，面前的铁门再次被打开。
真凛咬着嘴唇，让自己缩到角落里，背靠着还挂着水珠，长着黏腻青苔的墙面。
这样的精神刺激下，她甚至没能听见面前之人的脚步声。直至那人已经快要逼近她面前，她才意识到，这清脆而短促的笃笃声，来源于女人的高跟鞋。
在她面前停下了。
那女人似乎在打量着她，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出声。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女人突然开口：“这地方，还熟悉吗？”
真凛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山本惠子。”
她压下胸口的钝痛感，用更加重的呼吸来麻痹吸入鼻腔的气味。在女人默认了她道出的身份后，真凛用极力维持平静的声音说道，“这里是白鸠制药的旧址。”
山本惠子不置可否，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你果然是她的女儿。”
真凛知道，山本惠子口中的“她"，指的是黑崎千代。“你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