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的尸体。
在一片万籁俱寂中,我的心跳声是如此的明显。身后有人扶住了惊恐后退的我,我悚然一惊,猛地回头却愣在原地,这是个少年,身着黑甲,脚踩皮靴,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眉眼有些熟悉,眼角偏长,黑发披肩,瞳仁极黑,气质阴郁又死寂。<2他攥住我的手,死死盯着我,我吃痛得想要挣开他,他却猛地把我抱进了怀里,少年用力地抱住我,像怕打破一场美梦。“你是谁?"我茫然又警惕地问道,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灵台会出现别人。他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抱着我,他的身上有冲天的血气,不知杀了多少人,熏得我反胃,我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却发现这怀抱像铜墙铁壁一样,他的脑袋埋在我的肩上,喃喃自语:“…这是梦对不对?”他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我盯着他的眉眼觉得越看越熟悉,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从心底涌起,但我还没来得及弄清这情绪到底是什么就看到这少年神情一变,他牢牢盯着我的后方,我的肩上一沉,下一秒天旋地转,我落入了一个充溢着梅香的怀抱。
“父亲?"我凭着本能喊道。
黑甲少年目露杀机,他毫不犹豫地拔剑朝我们刺了过来,父亲轻而易举就挡住了他的攻击,我仰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我会觉得那少年眼熟,他的白发拂过我的脸颊,面无表情地挑开了少年的长剑。我慌乱地按住他的手,心跳如擂鼓,少年咬牙说道,“把她还给我!”他被活生生砍下了首级,血液溅了我一身。我的眼睫上挂着血珠,心中没由来的难过,为那个少年的死,明明我都不认识他,父亲擦了擦我脸上的血,我忽然想起了一开始踩到的那个脑袋,我不觉得父亲会伤害我,他做的一切肯定是为了我好,所以那个少年肯定是坏人,他肯定是要伤害我,父亲才杀了他。<1
父亲没有做错。
但我为何会如此难过。
直到眼泪打湿了父亲胸前的衣襟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我闷声闷气地说道,“父亲,这里是哪里呀?”
我已经反应过来这里应该不是我的灵台了。父亲没有回答我,他现在的样子也不像平时的父亲,他冷漠地注视着那座城,那座城上的两具尸体。
我忽然有所顿悟。
这里是父亲的灵台。
这片战场,这座死城,都是他造成的。
我在他的灵台里。
刚才那个少年是父亲,是少年时的父亲,而他刚刚杀死了自己。<1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莲池来到这里,毕竞我也不是个修士,对许多知识都一知半解的,但我直觉在这里的父亲与外面的父亲不一样。我小心地握紧手又张开,露出了手心的莲花,这是我从莲池里摘的,一直藏在身上竟带了过来。
小小的莲花只有几瓣,与战场格格不入,我把它捧起来,递到他的眼前,“您看,这里也是有花的呀。”
战场上不光有焦土,也不光有死人,还有花。他望着我,忽然叹息了一声。
一片桑叶也从我的袖子里掉了出来,它慢悠悠地掉进了那朵莲花的花心里。看到这个场景不知为何我心跳加快了下。
“羲微,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父亲低声说,他轻轻挥手,当我再次睁眼的时候掉进了温暖的池水里,身边早已没有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只有开得极盛的莲花与随风摇曳的桑树。<1
我缓缓地将身体沉入了水底,闭上了眼睛,朦胧中我似乎陷入了一种玄妙的感觉中,我将自己蜷缩起来,感觉自己成了一朵莲花,有人轻抚我的花瓣,力道轻柔,我舒适地张开了花心,他顿了顿,海浪般的神识抚过莲花的每一个角落我像一个掉进了酒缸里的老鼠,晕乎乎地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凭本能地跟着那道让我熟悉的气息,任他搓揉拿捏,莲花的花瓣轻轻颤抖,他似乎在找仁么东西,将莲花的每个角落仔细检查了一遍后停在了莲心处。<2那是莲花最脆弱的地方,要收敛好所有力道才能准备触碰,但初次进入的时候还是惊到了我,我慌不择路地想跑,却很快被安抚地眯起了双眼,一条小蛇飞快地蹿出被截在了半道中。
而那个姑娘已经躺在莲花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