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技术员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张大队长脸色越来越黑。
“照你们这么说，我们炼的钢全是次品喽？”
张大队长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话语中带着不服气。
“不！你们这根本不能算钢。”小张斩钉截铁道：“只能算残次品的铁。”
小李看张大队长一副随时爆发的模样，赶紧安慰道：“你们这些铁也不是毫无用处，可以打造一些农具嘛！”
小张撇着嘴道：“打造农具也不合格，说不定没用两下就断了。”
“那你说怎么办？你不是技术员吗？还解决不了这点小问题？”张大队长提高了声调。
小张也有些气，他们作为技术人员很清楚，以农村这种条件是不可能炼出钢的，他没好气道：“想要炼出钢就申请建石景山炼钢厂的那种侧吹转炉。”
“什么吹炉？”张大队长愣了。
杨凌忍不住摇头，侧吹转炉岂是那么容易建的？
其实从在去年之前，石景山炼钢厂一直都是有铁无钢状态。
下属的几个轧钢厂，虽然名义上是轧钢，其实只是轧铁。
也就是去年总厂的侧吹转炉建成，轧钢厂才变得名副其实。
“行了行了，今儿我们只是随便看看，以后日子还长呢，有困难可以慢慢克服嘛。”
看小张还想跟张大队长拌嘴，杨凌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少说两句。
“明儿咱们才开始正式上班呢，今儿就先转转了解下情况。”
杨凌带着两名技术员把这一百多个高炉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期间两名技术也提了一些改进意见。过场走完，杨凌跟两名技术员一起离开了炼钢场。
被挑了一堆毛病的社员们有些泄气，有人问道：“张大队，咱们今儿还继续炼吗？”
“炼！当然炼！”张大队没好气道：“你回答我，耽误一天等于耽误多少年？”
“二十年！”
“那就加大力气，风箱给我拉起来！”
路上杨凌跟他俩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俩说说吧，这些土高炉有没有办法把温度提高能炼钢的水平？”
小张坚定地摇头：“没有任何办法，这是违背科学常识的。”
杨凌对他这个回答早有预料，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练成生铁呢？”
小李接腔道：“把那些高炉改造一下，炼铁还是可以实行的，不过也只是最低标准的生铁。”杨凌笑道：“那就按照生铁的标准来。”
他又语重心长的道：“相信你们也能感觉到，现在就是这个形势，全国一盘棋，谁也不能例外，咱们只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他们爱折腾就任他们折腾吧。”
小张和小李也不是傻子，他们看杨凌不是那种外行使唤内行瞎指挥的领导，也都松了一口气，毕竞他们接下来要受杨凌管辖，如果杨凌跟着瞎折腾，他们就会很难受。
“有杨副厂长您这话我们就放心了。”
翌日。
已经死了心决定摆烂的杨凌，将十三陵合作社的炼钢指导事宜全权交给了两个技术员。
十几名工人也被他安排跟着技术员摸鱼打杂。
杨凌则是和邱大毛一起开着卡车回了四九城，邱大毛是回红星食品厂运输队，杨凌则是打算回院里拿一些日用品。
“杨凌哥哥你回来了？我听灵姐姐说你昨个下乡了呀，不是出长差么？”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独自一人蹲在院里玩蚂蚁，看到杨凌后噔噔噔地跑上来搭话。
“出差的地方离咱们院儿不远，就在昌平，我回来拿点日用品。”
杨凌笑着从包里摸出几颗刚在胡同口供销社买的大白兔递给她。
这是严老九的小女儿严新雪，作为老严家最小的孩子还是唯一的女孩，严新雪备受全家人宠爱，平时吃喝上要比哥哥们普遍好一个档次，是以还没染上老严家抠门儿的陋习。
“哇！谢谢杨凌哥哥！”
严新雪心心说果然全院就杨凌哥哥大方。
“对了！昨个灵姐姐家住了个女的，凝儿姐姐昨晚撵了她好久都没撵走。”
女的？难道是马翠芬？
“小新雪你继续玩，我先走了。”
杨凌快步走过穿堂来到中院。
果然！他看到西厢房的门上已经没有锁了。
林灵和杨冲因为都在上中专，一星期只能回来一次。
杨凝上高中倒是天天回院住。
不过今儿并不是休息日，杨凝还得去学校。
杨凌大步走过去，他推了一下房门，房门只是虚掩直接推开了，走进屋里往里屋瞧了一眼，并没有人。屋里的陈设到没变化，杨凌轻车熟路的来到床头柜前打开了抽屉，里面林灵放的钱和票也没少。杨凌稍稍放下心来，看来这个马翠芬还不敢肆无忌惮，不然非把她送你号子里不可。
他出了西厢房，瞥见对面的东厢房门上也没锁，他直接走过去喊道：“吴大奎你给我滚出来！”不少邻居听到杨凌的喊声都从家里出来。
杨凌轻踹了一脚房门，感觉门后栓着，他继续喊道：“吴大奎！马翠芬是不是在你屋里，你让她出来跟我解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