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惊鸿诧异,应池习惯了,点头称“是”,神色如常:“我不吃,你继续说吧。”再次见到她,原本就对人疏离淡漠的脸,更是多了几分冷意,倒是并不让人生畏,惊鸿指尖点着摊开的舞谱,还是含蓄地问了几句人的近况。应池避而不答,惊鸿也不觉有什么,知她向来如此。“腊月二十那场宴会最是要紧,京兆尹、光禄卿府上都要来人挑舞,若能被点上元节进宫献艺,那可真是熬出头了。”惊鸿眼波流转:“去贵族、高官家或者富商府上献技,也是有出头之日的。对了,妹妹能不能把那支《青白蛇舞》的收尾…补全?”联系不到人,为避免夭折,其实惊鸿自己倒也编了结尾,但既然她出现了,惊鸿还是觉得应该让她来,编舞就应是从一而终。“自是。“应池轻声道,有朝一日她也竞羡慕起了这里不算自由的舞伎。“如此甚好!那日宴会,你要能来最好了。“惊鸿的眼睛眨眨。任谁也不知,这话是坊主安排她说的。
惊鸿也有预感那日会发生什么,她也隐隐期待着,坊主想让自己的舞坊出头,而她……也想和她共舞一曲。
应池点了点头,略有失神。
她需得出来,就算不是教舞,每日出来散散心也好,终南山净业寺一遭,让她的心境开阔几分。
她不能老是让自己处于一个极度低落的状态,若像被豢养的鸟雀池鱼一样,只被困在一隅之地,久而久之会抑郁成疾。她的死是壮烈的,绝不能是窝囊的,应池这样劝着自己,她不能放弃生的指望,她得让自己愉悦起来。
这会子雪下大了,在窗外纷飞,雪沫子直往房里钻,对面三层茶楼的雅间也顺势关了一扇窗户。
祁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云母屏风前的探子跪地禀报:“属下跟了过去,那人瞧见了后,确实是去往的裴国公府邸报信去了。”“嗯。"祁深撂下茶盏,“给裴国公下帖子吧。”入夜,墨香混着银骨炭的暖意,将这偌大的书房也烧得旺热。因着她在,祁深才命人将这炭火多烧了些,他自己却适应不了这种热,松了松襟口,想想也真是给自己找罪受。
门口候着的书房奴砚生也在诧异着,可不就是,郎君今个如何想的?书房里一向都是由他伺候着,倒不是他攀高吃醋,只是怕人伺候不了郎君。果不其然,“砚生!”
砚生一个激灵,即刻躬身入内。
“教她。"祁深语气不耐,“磨个墨都折腾半响。”砚生冷汗涔涔,忙上前示范,他战战兢兢地执起墨锭,动作轻柔规整。应池默默看着,依样画葫芦,她之前也是给沈思莞磨过墨的,虽不一样,但不至于却总不得要领。
她握着那方沉甸甸的松烟墨锭,在端溪砚上打转。清水滴得太多,墨汁稀淡,她下意识又加重力道,墨锭猛地一滑,“啪"地溅起乌黑汁液,又蹭了几道在这黑漆案几上。祁深眉心一跳。
经过砚生的调整,才勉强磨出浓淡适中的一池新墨来,但应池也沾了一手墨。
“罢了。"祁深蘸饱新墨,继续批文。
期间他看了她一眼,又想起她张牙舞爪的字来:“书房的确不适合你。”应池也不知道回什么,就垂首伫立在一旁没说话,砚生看了郎君一眼,咽了下口水,又见旁边人轻轻打了个哈欠,更是紧张不已。但他也知,郎君好像允她放肆。
笔划过纸页,发出沙沙轻响,也不知过了多久,应池已经困得不行,忽然想起教舞之事来,开口问:“世子…是允我今后去教舞?”祁深翻书的手指一顿,他抬起眼,看她依旧垂着头,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出自她囗。
他故意不答,等着她再说第二遍。
她却不再问了。
“又想跑?"他早说过她在他这没有了信义。“不是。“应池淡淡道,“世子不允就算了,何必欲加之罪。”祁深哼笑一声,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丝丝的不满,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安静顺从。
“想去便去。"他要是不允倒显得他朝令夕改和忌惮,应了后才发觉自己突然变了想法。
“笨手笨脚的,倒不知你这舞是教还是学,若哪日学成,也别忘让本世子一观才是。”
重新拿起兵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祁深蹙了蹙眉。是房间里太热的缘故。
“不看了。”
砚生熟稔地收拾着一应书册和墨具。
扣住人的手腕,祁深抬步迈出书房,见她跟得慢,他便时不时停一下。再一次被踩了后脚跟,祁深略有不满,但瞧见她低眉顺目的模样,又消了气,只问着:“允了你去,为何不谢我?”“多谢世子。“应池只得谢他。
她发现祁深近来奇怪得很,总是这个样子,时不时地吡她两句,在一些无聊的问题上问来问去,想着法儿地磨她。
应池估摸着他就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没了脾气。说真的,她被他弄得真有点烦了,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而应池也清楚自己,想活与想死都是极端,她想死的时候一点生的意志都没有,而想活的时候也是真的往活着的念头去奔。人有了些活气后便会对现状不满,但显而易见的是,她的顺从能抚平他的戾气。
祁深的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这种全然掌控的感觉,比攻城掠地更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