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路。
“这次猎场定在昆明池以西,靠近长杨宫、五柞宫一带的林苑。“陛下銮驾,必然是晨出暮归的规矩,天未亮时从大明宫出发,仪仗的护卫虽多,但重心皆在圣驾。
“北静王和世子的马匹、备用鞍辔、箭囊等物,会由我们这部分后勤马队提前小半个时辰运送至猎场外围。”
程昭手中的毛笔点在代表昆明池的一个小坑处,然后向西划出一条线:“猎事大约午后未时就近尾声,圣驾会启程返宫,届时人马混杂,忙于收拾猎物、整理仪仗,是看守最松懈的时候。”
应池的眼睛眯了眯,立刻知道了他的意图:“我们可以在收拾器具时,故意制造一点小混乱,比如…惊一匹不太重要的备用马?”“对,可以,然后以追马为名,骑马向西疾驰,一旦脱离大队视线,我们立刻折向西南,沿着沣河岸边的树林跑。”程昭握着毛笔,沿着一条虚拟的河流向南延伸,“沣河两岸树木芦苇茂密,能很好遮蔽行踪,顺流而下大约疾驰一个多时辰,就离官道已有相当距离。“到了那里立刻扔马,不再沿河道走,而是转向正南,进入终南山北麓的浅山小道。”
应池若有所思,祁深曾带她去过终南山一带:“我去过那里,山中只有猎户与药农踩出的小路,甚至很多地方没有路。“若要找人难以展开搜捕,或许我们可以在山中躲藏几日,避开风头,便可寻机出山。”
“是,但这条路不轻松,甚至很危险。“程昭点点头,看向她,眸中尽是担忧,“要骑马狂奔很久,山中也可能有野兽,但这是最快跑离上林苑的最佳路线,你……身体可撑得住?”
他最担忧的是她怀孕的身体能否经受得住这样的颠簸逃亡。应池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撑得住,必须撑得住,这比留在他身边当一辈子囚徒强千倍万倍。”程昭的面色复杂。
应池看向纸上那条简陋的逃生路线,仿佛看到了自由的微光,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谢谢你。"她对程昭道,“幸好有你,这么精巧的路线,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
程昭被夸,很不好意思,他的脸都红了:“从洛阳出来,没别的本事,就学会如何要饭如何躲藏了。”
“为什么帮我,若是一朝事发,你有可能没命。"应池的眸光很平静,她在平静地告诉他,不要迈进泥沼,“真就是能为了我能放弃性命的粉丝?我不信。”“为你,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程昭只道,像是承诺。应池也不知在想什么,没再回话。
空气静默了一阵,程昭突然想到:“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我要如何跟着去,对吧?”
这逼仄的小屋里,应池在这睡了几日,祁深就陪了她几日,他每次都是后半夜来,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
应池觉得他有病。
“白日里听马夫们聊天,说过几日,陛下要于上林苑行猎?”祁深从后揽着她的腰未睁眼,只从鼻间懒懒地"嗯"了一声。“定然是极盛大的场面。“应池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随口一提,“骏马驰骋,弓弦惊风,想必比这府里的四方天地,有趣得多。”祁深闻言唇角微勾,也有些明了她的意思:“自然,怎么?”应池便略略侧身,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然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只是压低了些。
“奴婢困居府中,如井底之蛙,倒是……有些想象不出,那是何等的风光。”她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住了,没有恳求,没有撒娇,也还没有明确表示想去。祁深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开始上下打量起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