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八十九章
列车行至中途。
窗外一片漆黑,马洛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上。久世真理整理好心心绪，重新抬眼时，亮银的眸中已然恢复冷静。“你竞然会亲自出现，看来我的行动确实给你造成了阻碍，以至于到了你无法忽视我的地步。”
毕竟在此之前，不论是对英国政府还是对巴黎公社，马洛都会将自己隐于幕后,借用乌丸财团之手研发的那些机器人借刀杀人。可现在，他却直接出现在久世真理面前。
久世真理呼出一口气：“能让幕后大BOSS直接逼出来，看来我确实做了好事呢。”
马洛不紧不慢地笑了。
“当然，你做得很好。”
英国人压低声音，他的嗓音在车厢沉闷的空气中多了一丝特殊的质感。“你是个聪明的姑娘，那么，你肯定也知道，现在我随时都能取你的性命。"马洛身体微微前倾，“你本可以逃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就是你的命运,2这是所有人的命运！”
说到最后，他神色中隐隐透露出一丝癫狂：“但你是个好姑娘，我允许你忏悔一-为了你的多管闲事，和你卷入的这份因果。”久世真理的手往旁边移，按在费奥多尔的小臂上。这是一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
费奥多尔却微微睁大眼睛,停顿几秒,他慢吞吞坐直身体。久世真理和马洛对视着。
她毫无攻击力,也没有携带武器，根本不是对面金发间谍的对手。但她表现得很平静。
“你当然可以杀我，但你做不到。”
【你一生的故事】让久世真理拥有看到死亡的预知能力，她可以看到所有人的死亡，同样也能看到自己的。
久世真理看到的自己的未来是在另一个场景之下，除非已经看到的死亡被改变，才会诞生新的死亡。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一道牢固可靠的护身符，只要没到预知的死亡节点，不论她做任何事，都不会真正步入死亡。换而言之，在这期间她可以为所欲为。
“让你失望了，我不会在这里被杀死。"黑发姑娘气定神闲，“在你看来，是我意外卷入你们的计划，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但我却觉得，这是命运早已安排好的脚注，这是因果，也是注定会发生的未来。”“因为你总有一天会发现那个组织？”
“因为你终有一天会成为我的敌人。”
金发间谍用一种冷峻的眼神看向久世真理。久世真理：“从小时候开始我就经常做梦，梦境里都是些令人遗憾的结局。别人告诉我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你看，人们总是那样迷信，做了美梦就批它当真，是个噩梦就告诉自己现实不可能变成这样。可我不这么想，我无法堵住耳朵欺骗自己，也不相信奇迹会发生。我不愿做那个在原地等待的人，我要自己掌控事件的走向。”
马洛嗤笑一声：“只要我的计划未完成，你就会为了改变结局而走到我面前？可那又如何，你对我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他会救你吗？”
马洛的视线转到费奥多尔身上。费奥多尔脑袋微垂，一言不发。这让久世真理警觉起来。死屋之鼠一直和钟塔侍从保持合作关系，至少阿加莎等钟塔侍从的核心成员都知道费奥多尔，但马洛与英国政府的那段恩怨纠葛发生在费奥多尔从莫斯科逃离之前，按理来说，在外逃命的马洛不应该认识费奥多尔，钟塔侍从绝不会把他们私自培养的情报贩子弄得人尽皆知。但马洛知道他，还说出了他的姓氏。
再结合马洛对伊丽莎白女王的行程的熟悉一一这不是一个离开伦敦多年的“外邦人”可以轻松打探到的事情。
之前久世真理推断幕后黑手必然身居高位，但克里斯托弗·马洛是个被流放的间谍，他不可能得到白金汉宫的机密文件。除非…他还有除了乌丸财团之外的帮手。
久世真理记下这个推测：“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马洛冷笑：“你也对其他人说过类似的话吧。我相信你，只有你可以做到，这个国家需要你…你们总是这套说辞。可结果呢，我付出一切，只换来了十三年的颠沛流离，这就是你们做的好事。”久世真理侧头：“他们夺走了你的一切，但我不是他们。”她看着金发间谍：“我看过你在大学时写的戏剧，《浮士德博士的悲剧》写的真好。若非后来的那些事，你本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喜欢的剧院当剧作家，县意泼洒你的才华。”
她发出警告：“但现在，你在和魔鬼做交易。”“太晚了，我早就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马洛说，“上帝从未怜悯我，没有人会可怜一个罪孽深重的疯子。”
“别瞎说。"久世真理轻声道，“我怜悯你。”马洛笑起来：“真理，真理…玛丽亚，你倒无愧于你的名字。像你这样的人若是早十年出现，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只可惜太迟了，你想做救世的圣母，但这个时代早已容不下你的那些幻想，欲望，战争，那才是人类最渴望的东西。”久世真理没做反驳，她本就是十三年前的人，她的理想被马洛评价为过时，倒也没说错。
列车轻轻摇晃，距离进入隧道只过了十分钟，还没有到海底隧道的一半路途。
车厢内乘客不多，零零散散地坐在各个角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