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房内，火光幽幽。
林秋静静立于炉侧，袖下真气未散，指间那包裹灵草悬于空中，微微颤动，映着火光，投下斑驳影子。待那道仓皇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在院墙之外，炼丹房内，寂静如初。
林秋指尖轻轻一收，那悬浮的包裹落在石案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静静望着门口，半晌，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肩头微微一松。
夜风从破窗吹入，拂起他鬓边几缕发丝，带来几分凉意。
“还好……没认出我。”
方才虽声色冷厉，唇齿间字字如钧铁落地，但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极紧。
若是被对方发觉真相，这一炉正在炼制的草药，就要浪费了。
“……竟是杜师兄。”林秋低声呢喃。
他对杜霁并不陌生，今日就与对方一同入山，进山前，对方还颇为照顾得给他一柄短刀防身。平日里，这位真传师兄总是一副温润端方的模样，讲起丹道药理，言辞条分缕析，待人处事也极有分寸。
可恬和之下，竞藏着这样一副手段。
私取灵草，夜炼丹药，为自己积攒修为……倒也不算多么歹毒，但这般行径，确实不符合门规。“这世间……总是如此。”
林秋微微垂下眼帘，心里没有太多鄙夷，反倒生出几分复杂之意。
他的所作所为，和杜霁没什么不同。
为了活下去，为了修为寸进，多少人都要在无人之地，行不敢见光之事。
他静默片刻，收回思绪，转身看向眼前的丹炉。
炉火青白，幽幽燃烧，温度尚在可控范围。
他屈指轻弹，指间真气裹住一撮切作寸段的“通脉草”，投入炉中。
只听“啪嗤”一声轻响，通脉草遇火，散出一缕极淡的清香，被炉壁符纹吞纳，火势略略上挑，随即稳定。
林秋看了看炉底温度，微微点头，取过第二味“伏灵藤”，同样以真气控住，缓缓放入炉中。“还算顺利。”
他低声自语，眸光不曾离开丹炉火焰。
待三味主材尽数投下，他才抽空伸手，将石案旁那个被杜霁留下的包袱轻轻拎起。
包裹不大，入手却颇沉，散发着淡淡灵气波动。
林秋解开系绳，目光一掠，心中微动。
只见其中装着几株灵草，皆为清微观丹房常用之物，可炼补气散、定神丸，或驱寒丹。
“杜师兄倒是舍得。”
他低声一笑，唇角微抿，眸色淡淡，却无半分客气，将其收入囊中，留着待会一并炼制。
若不吓住杜霁，今晚便要暴露，眼下，他已走远。这东西……自然也不能还回去。
随后，林秋仍命玄翎伏守院墙，而自己专注于炉前。
火候稳住后，先以小料驯火，再分批添入灵草精华；药性交融时，他袖内暗引一丝雷意，借以催化，乃是自悟的小法门。
半个时辰过去，院外依旧无声。
他略一凝神，确定杜霁并未折返，也无人循踪而至，心头微定，却不敢全松，真气始终系在炉纹之上。炭红渐黯，炉中灵息却愈发凝厚。
又过大约一柱香，丹鸣轻震，青白火线敛作一点星辉一一成了。
林秋揭盖，逐一收丹。
确认炉纹未损，林秋翻手拍熄残火，室内光影霎时沉寂。
他将丹瓶和粉囊尽数纳入怀中，顺手抹去落灰，回首瞥了炼丹房一眼，眸色淡而冷。
这还是他第一次独自执炉。
火候起落、药性先后，皆凭纸上功夫与临场推演。
起初手法生涩，两次收火稍慢，药膏焦糊；一味佐料入炉太疾，药力互冲，炼出的丹丸色暗味涩。所幸有【气定神闲】平稳心绪，【解蛇】时培养的剖析触感也派上用场，勉强将火候控住，并未闹到炸炉。
成丹率比起丹房老手终究要低三四成，但仍炼得几枚辅助修行的灵丹，已属意外之喜。
林秋低头掂了掂丹瓶，“够用了。”
轻语方落，他一招手，玄翎振翅而下。月色里，他与墨羽没入松影，院中残香亦被夜风卷散，只余破炉余温，寂寂无人知。
夜色未退，东隅仍黯。林秋自夜空滑下，足尖轻点院墙，衣袂无声，稳稳落在自家院门前。四下静寂，唯檐角残灯透出一点昏黄。他凝神片刻，感知屋内气机，并无异状。
确认安全后，他抬手抚上玄翎颈羽，低声吩咐：“今日多劳，先回山中歇着，有闲便采些灵草，但切莫惊动人踪。”
玄翎低啼一声，振翅破风而去，羽影没入夜幕。
林秋推门入屋，掩上门扉，轻步行至内室，见窗外仍是微明未明的天色，便席地盘膝。
袖中丹瓶压着淡淡温意，他拔塞倾倒，丹药数枚，“叮郎”落掌，似倒豆子。
“首炼虽粗，但药性俱足。”
话音未落，手腕一翻，丹丸尽数入口。苦甘药味在舌根炸开，他闭眸运转功法，引药力散入经络。一般修士，丹丸至多二三枚便须缓服调息，若如他这般倾囊而下，药劲相冲，轻则经脉灼裂，重则爆体走火。
然而林秋运转《清微内景》，有【气定神闲】镇摄心神，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