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彪抱拳上前,朗声道:“诸位同门,我赵彪自认桩稳力足,也败得心服口服。林师兄出手干脆,拳意正合今日所授,绝无半点取巧,我无怨言。”
他字字铿锵,却只是止住了部分杂音。
更多弟子仍面色复杂:真传和外门相争,总归叫人难服。
常惠道环顾众人,脸色愈发阴沉,轻轻咳了一声,目光落到林秋身上,那眼神分明在示意:顺势退让,把药膏让出来。
他心中却清楚,将林秋请来外门旁听,本是他主动示好,并允诺“若得头筹,药膏归你”。此刻却因众弟子质疑,临时改口,形同出尔反尔。
林秋静立片刻,没有立即回应。四下嘈杂似潮水推至脚边,又被他沉默的气场隔开。
良久,他抱拳,语气温和而疏淡:“师叔与诸位同门误会了。弟子今日来此,不过旁听练拳,印证自身拳理,并无争夺外门机缘之意。”
场内议论声陡然一滞,有人面露讶色,也有人暗暗松了口气。
常惠道眉心微跳,既感缓解,又隐有尴尬,却再难说什么,只得点头道:“既如此,药膏仍按原规,照成绩分赏。”
比试结果重新确认,常惠道取过黑陶药罐,当众宣道:“本次首赏,归赵彪。”
赵彪上前接罐,双拳抱胸,声音低沉:“多谢师叔。”
随后又抬眼望向林秋,神色复杂,敬服、感激、也带几分难以言说的歉意。
林秋微微颔首,并未多言。赵彪这才转身退下。
常惠道看在眼里,心下暗叹:林秋此番让步,可谓替自己稳住了场面。
他清了清嗓,抬手挥散众人:“今日十日课到此,各自回房调息,照常操练。”
弟子们散去的脚步杂乱而迅速,院中很快只余典药局的弟子。
站在最后面的王笙早在比试途中就看见了林秋,此刻趁人稀少,悄悄上前,压低声音。
“林师兄,伤着没有?”
林秋摇头,语气淡淡:“无碍,一场演练而已。”
他没有选择应下“在常惠道手下撑十招”的议程,原因极简单。
他已以纯粹拳劲连胜至终,未借半分真气,那些外门弟子仍说“仗身份取巧”。
可想而知,就算再接十招,多半也换不来真正的心服,反添事端。
与其浪费时间证明给不相干的人看,不若守住本心。
常惠道台阶既给,他顺势让出药膏,事情到此为止。
王笙早已听旁人议论始末,难掩不平:“明明是凭本事夺魁,竟被说成仗着真传身份……师兄入门才多久,能打到那一步,全靠自己苦练,哪有什么压人之处。”
林秋笑了笑,轻拍他肩:“外人闲话罢了。你管好药局的课业,勤修正经要紧。”
见他神色如常,王笙只得点头。林秋抱拳,与他作别:“尚有事在身,先行一步。”说完转身出了偏门,身影很快没入夕光。
常惠道立在石阶旁,看着林秋的背影越走越远,唇角动了动,终究没发声。
“倒也走得痛快。”他在心里冷哼,林秋若来找自己,他再批一份通筋散轻而易举,可那小子竞连个回头的恭敬都没有。
既如此,索性由他去。等哪天林秋觉出练拳旧伤难耐,自会低头来求;到时,是拨药还是推辞,再由自己一句话定夺。
旁人看常惠道,不过一位循规教习;细究其心,却是半亲近半傲气。
林秋天资不俗,他确实生过结交之意,甚至暗暗替其联络大师兄,算不得恶念。
可他自持“内门师叔”身份,习惯别人先来示好,如今付出照拂却换不回一句逢迎,心里难免不平:真传也好,锋芒再盛,终究得知道敬重长辈的分寸。
于是那抹不满,便在胸口翻来覆去,既是失落,也是傲气作祟。
午后日色温吞,林秋独自踏上通往藏经阁的石阶。
方才那罐通筋散,他并未放在心上。
“药虽珍,可于真正练拳求劲者只是锦上添花。”
他内心暗忖,以自己掌握的丹方与丹火手段,稍花些心力自可炼出同效的丹药,断不至因外门赏赐耽搁修行。
倒是常惠道的做派,已被他暗暗记下。
所谓长辈风度,全随外门闲言摇摆。此人既无定见,又好面皮,将来哪怕再来示好,也不必多费心思。念至此处,林秋收敛情绪,把心思转向藏经阁。
与其较真区区药膏,不如借解锁【武夫】后新开的晋升途径,多取几部拳刀武学,夯实筋骨之基。藏经阁建在主峰半腰,外形如一座方阙,朱檐碧瓦,四隅悬铃。
它真正的名号是清微阁,与山腰那座对外开放的“借阅堂”泾渭分明。
前者藏宗门根本武学与气修秘卷,仅内门真传可进,后者不过存史志、游记、道经等凡俗书册。甫一迈入门槛,林秋便觉一道内敛而锋锐的气息自书架深处拢来。
顺势抬目,只见最里侧石案旁站着一人,青袍束剑,鬓角微霜,双目半阖,似在静修,却又对周遭风吹草动了然于心。
林秋默运【感燕】,细查那人,只见其真元深沉,气机周密收敛,不逊常惠道,显然亦是师叔辈。他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