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条命都压在我身上。
我只是,想救一个人。
她不记得中间有多少次想放弃。
但是她背着的人还活着,呼吸着,心跳沉重稳定地跳动。她不能,放下他。
她们都应该活下去。
爬进山洞后,印姜嚎啕大哭。
其实也没力气哭太大声,只是眼泪往下掉,喉咙发出痛苦至极的压抑声音。哭一会儿起来,擦擦鼻涕,检查加百列的身体状况。自始至终,青年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仿佛她是什么珍稀动物。印姜没管,给他背后的伤止血。
刚刚的余震中,哨兵成为她天然的口口屏障,大部分石头都砸到了加百列身上。
他本应该立马痊愈。
毒阻碍了他的自愈能力。
印姜的空间戒指里有药,她节省地给自己手臂上抹点儿,然后估摸着量涂在加百列身上。
哨兵的身上全是疤。
印姜涂完,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拉,拿外衫盖在两人身上,召唤耶耶注意着点儿余震,倒头就睡。
她的梦里什么都没有。
一闭眼一睁眼,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加百列没睡觉,她一醒就立马看过来。
“你不睡?”
她沙哑着嗓子问。
“不。”
“刚刚有地震么?”
“有。”
印姜皱眉:“为什么不喊我?”
“影响不到我们。”
印姜走到山洞边往下望,云雾缭绕。
“你觉得救援什么时候会来?”
加百列没有回答,印姜转头看他。
哨兵的脸上平静至极,淡淡道:“不会有救援。”“一个b级的向导与没有精神体的s级哨兵,帝国确实不干这种不划算的买卖。"印姜点头同意,“不过没关系,我的家人和朋友会来的。”她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年,甚至直到最后,她也没有等到救援。之后的几天,加百列总算回复到普通人的水平。依旧很弱就是,半夜会被冻醒的那种。
印姜发现他瑟瑟发抖是在耶耶寸步不离地贴着他后。哨兵畏寒,印姜觉得只是有点凉快,他却冷得全身都起鸡皮疙瘩,贴在山洞最里处蜷缩着。
那时,印姜已经捡周围的苔藓类植物琢磨着搓成了绳索。她做过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要先想办法从山洞下到地面。耶耶一直贴着哨兵,她以为是小狗粘人,本来想喊它不要打扰人家,结果往那边一看,棕发的青年嘴唇冻得发白,呼吸轻浅。她才恍然大悟:哨兵现在全部的能量都用于自我修复,没有多余的供给身体发热。
于是将衬衫脱给他,自己穿个运动背心继续错绳子,边搓边回想钻木取火的方法。
加百列的目光一直落在她后背,直到好长一段时间后,他才试探地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到后背。
“你要说谢谢。”
印姜教他。
……谢谢。”
外套和衬衫没那么抗寒,主要起个心理作用。山洞太潮湿,他还是冷。印姜钻了几个小时,总算忍不住问加百列:“你信什么神么?”“我们,父亲…与我应该都是诺玛神的信徒。”“好,"印姜摩拳擦掌,朝天五体投地道:“尊敬的诺玛神,请给我火,谢谢。”
然后她再钻。
真给她钻出来了。
她护着快要熄灭的火星,眼疾手快地吹气,点火。苔藓太潮,烧不起来。
印姜实在舍不得那点儿火星,先割自己的头发。头发不耐烧。
嬉耶耶的毛。
小狗不情不愿,但还是奉献。
也不行。
印姜抓紧找石头堆起石坑,把火存里面。
她需要能烧的东西。
加百列提出建议:“我的皮肉……”
“不行!”
什么跟什么,去去去。
他于是有些不开心心地坐到一边,看印姜忙前忙后。哨兵精通潜入、暗杀、战斗……但他不知道怎么保护快要熄灭的火星。他不知道保护。
印姜最后没办法,将自己好不容易搓成绳子的干苔藓扔进去。几天来的成果付之东流,她挠挠后脑勺无奈地笑,招呼加百列:“去暖暖。”
以往的夜晚,印姜会争分夺秒地睡觉。但今天有火,有热,有光,她坐到加百列身边,教他怎么搓绳子。
向导捏起大团苔藓,用劲揉搓,汁液混杂水泡破裂后的细胞液,顺着手腕滴落。
加百列看她满是划痕的掌心,全是伤。苔藓太粗糙,她的皮肤太嫩,这么几天下来,皮肤破了又好好了又破。她却似乎没有感受到,干得热火朝天。完事后,印姜抬头朝他笑,挥了挥手中的绳子:“就这样,简单吧?”加百列说:“以后都我来做吧。”
“不行,太慢了。”
他抿抿唇,手指伸出,犹疑试探地点她掌心:“你受伤了。”“这才哪到哪儿。”
“我可以干两人份的活,晚上也不睡。”
印姜想了想,总算同意。
加百列僵硬地朝她勾勾唇,开始干活。
出乎他的意料,印姜没有去休息,抱起耶耶往山洞口走。加百列不甚在意,继续手中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