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第一反应,便是触摸她的额头。摸到她的确烧退了,他松了口气。
那份短暂的柔和,瞬间收敛,又恢复了惯常的刻薄:“我一走你就高烧不退,什么体质?”
许泅如猫儿般,轻轻地将下颌伏在了段寺理宽阔的肩膀上,带着微哑的嗓音:“大概…是离不开你的体质。”
距离很近,所以许泅听到他鼻息间发出一声冷嗤。纵然不屑一顾,但他却没有推开她。
“苏晚安一回来,你就来劲了?”
段寺理将鼻翼埋入少女柔软的发丝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要我来主动和好,给了台阶你又不下,还跟老子装蒜,现在苏晚安一回来,你又来劲儿。他推开她单薄瘦弱的肩膀,手捏着她滚烫的下颌,审视着少女白皙透红的脸蛋,“我有时候都不禁在想,许泅,你到底是冲我来的,还是冲她来的。“冲你,冲她,结果不都一样。"许泅抬眼看他,盯住了,眸子里带了几许病态,“当初扳倒苏晚安,是为了独占你。这段时间我在想我们的事,没想清楚,怎么继续。”
“现在,想清楚了?"段寺理挑起了下颌,语气轻飘飘。仿佛她的挣扎和决心,都微不足道。
“段寺理,我有我的骄傲,不想一直藏在地下。"许泅很斩钉截铁地说,“我想和你站在阳光下。”
“做不到。"段寺理一如既往地拒绝,“我的回答,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一样。接受地下,一切如旧,不接受,好聚好散。”他垂眸看她。
一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眸,却长在了薄情寡恩的皮相上。许泅站起身,单薄得像一张纸。
虽然比他矮了一个头,只到胸口的位置,但对峙的气势丝毫不减:“段寺理,我有本事搞得掉苏晚安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会让你知道,为了得到你,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段寺理看着她眸中进发的狠厉。
一直觉得,不管她平日里装得多温顺无辜,骨子里总有股疯劲儿。在金三角那种地方长大的女孩,怎么可能是朵清纯无害小白花。她藏得很深。
但现在,这股子疯劲漫出来,令他有点招架不住。如果他再狠狠心,不去管她,随她找死…倒也不会如此烦躁了。偏又做不到。
段寺理拉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将她压倒在了沙发边缘。许泅后背撞在松软的沙发靠背上,闷哼一声,还未及反应,段寺理俯身,压下来,影子将她全部笼罩了。
“许泅,不要再做让苏家难堪的事。"段寺理嗓音低沉,修瘦的手卡在她纤细的颈侧,“别再动苏家。上次孟帆一的事,算你走运,要是你敢舞到我哥面前他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气息灼热,“我救不了你,也未必想救。许泅笑了,带着病态苍白的脸色,眼神却很疯。她推开了他,起身便要走。
身形踉跄,如落叶般飘摇。
身后,段寺理被她气得头疼,理智叫嚣着让她走,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但终究…做不到了。
他太了解她,了解她决绝的性格。
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操!”
一声低沉的咒骂之后,段寺理追了上去,一把将摇摇欲坠的许泅拽了回来。狠狠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不再是居高临下的威胁口吻,他伏在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妥协一一
“许泅,我不是任人宰割的人。”
许泅抬起头,惊讶地望向他。
“如果扳倒我哥的计划失败了,可能会死,所以我给不了承诺。"段寺理揉着她的肩膀,手指都快掐进她骨头里了,“别搅我的局,将来,或有一线生机,许你未来…″
黑暗中,少年抬起乌沉而炯亮的眼,与她对视。言尽于此,但许泅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居然,把他的真心骗出来了。
次日,电话里,许言对她说:“不管段寺理有没有对付他哥的计划,都不影响我们的计划。”
“如果段明台垮了,或许,段苏两家就没关系了。"许泅仍旧试图要寻找一些别的途路,“那我们就不必对付段寺理了。”“段明台在澳港湾盘踞多年,根深蒂固,就凭他?"许言语气里是止不住的轻蔑,“我不想把筹码压在一个未知数上,懿之,我们输不起。”这话,是正确且清醒的。
许泅挂断了电话。
画架上,是段寺理昨夜黑暗中那双乌沉而炯亮的眼。凝望她。
一眼望进去,段寺理为她奉上了真心。
许泅取下那副生动的素描画。
面无表情地对折两半,“咔嚓”一声,打火机点燃,余烬落进了洗手台盆里。顺着水流,消失无踪了。
她转过身,后臀抵着水台边缘,缓缓闭上了眼。真心…
真心是最不值钱的。
虽然苏晚安出狱了,但在监狱里关了这么久,她精神状态不太正常。休学修了大半年,去国外散心旅游…
次年九月,才终于重返了葡菁私高。
同样被牵连的池欢意,也跟着她一起回来了。这一次回来,葡菁私立的格局已经大不一样。开学初那场残酷的分班洗牌过后,A班的同学走的走,留的留,熟面孔不太多了。
反而,很多学生会DE班的同学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