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留神就撞得灌木丛簌簌颤抖,枝叶哗啦啦地摇响。阚县令敏锐地从外头投来视线。
“那是什么声音?”
四人骤然刹住动作,彼此交换眼神,连呼吸都收敛严实了。阚多鹰隼般的目光逼视过来,质问夏副官:“那边还有人?”几人自觉大意,都不敢再动弹。
越清音懊悔地咬咬唇,强自定住心神,竖起耳朵留意外头的动静。那边的夏玉堂信誓旦旦地应付:“怎么可能有人呢!”“方才我们都搜过了,绝对不会有旁人,应该是……夏玉堂硬着头皮,满口胡谄:
“应该是过路的小狗吧!”
阚多凝住眉:“小狗?”
越清音听出了对方的半信半疑。
圆谎迫在眉睫,容不得再犹豫了。
她果断仰起下巴,从嗓子里唤出一声清脆利落的:“汪!”她学得很像,必定可以搪塞过去!
然而,无独有偶,与她同时嚎叫出声的,还有一一“汪嗷!”
“汪!”
“汪汪汪!”
四道乱七八糟的狗叫声同时响起,在空落落的林子间反反复复地回荡、传匹。
越清音窘得想捂耳朵,缓缓转头,与另外三个试图圆谎的好心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该说是默契,还是不默契。
昏天暗地的林子里,林涛翻涌,成片的小狗叫声好不容易才消逝淡去。阚多面无表情。
夏玉堂尴尬地干笑一声:
“哇,好多狗路过啊…”
他破罐子破摔,再一拱手。
“既然阚大人已经来到,那夏某就不打扰大人办案了,告辞!”“这便想走了?”
阚多一甩袖子,背起手来。
夏玉堂微拧眉,语气仍是和善:“验尸拿凶是衙门公差,我们不好在旁打扰。”
“当然,若是后头需要协助,阚大人可随时到城外营地寻我们。"衙门的仵作与捕快已经举着火把过来,看过山林环境,便用粗麻布将骷髅包裹起,准备带回衙门细验。
阚多冷如冰刃的目光扫来,毫不掩饰话语里的嘲讽意味。“你们越柳营不管招惹了什么是非,都习惯了拍拍屁股走人,对么?”夏玉堂听出暗喻,悄自叹气。
……看来,又是一个将安源州的过往惨事归因于越柳营的人。夏副官见过风浪,平静劝解回道:“当年之事是造化弄人,并非我们有意…“造化弄人?”
阚多不屑地嗤笑,掷地有声地控诉道。
“难道不是三心二意、喜新厌旧,所以始乱终弃吗!”夏玉堂愣了一下,未能听懂。
虽说当年越柳营确实是为了其他城池的战事,才离开安源州。但这种情况,能称得上“三心二意、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吗?不仅他听得糊涂,灌木丛后几人也大惑不解。越清音小声问令徽:“那人到底想说什么……”没等她说完,阚多斩钉截铁的话声又传来一一“今日我就将话放在这儿了。”
“如果你们越柳营想进县扎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越姑娘亲自来与我谈!”
让越姑娘亲自来……
这声裹挟着劲风与落叶吹到四人跟前,越清音额间碎发被吹得后扬,露出一双水润茫然的杏眼。
“什么意思?”
乌维言说话比脑子还快,立即盘问清音:“你认识他?”慕相玄也怔然看来。
“我不认识啊!”
越清音大呼冤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金发!”三人想起什么,齐齐转头看向令徽。
汉人少女显然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
“别看我…我虽早到安源州几日,但也只是偶有耳闻,并不清楚其中事由。”
她头疼得扶额,有气无力道:
“我都说了,那人有些古怪,最好别和他遇上…”外头的夏玉堂到底年长几岁,很快归拢起心绪,委婉说道:“越姑娘未领军职,只是闺中女儿,商谈军务恐怕不妥,我们…”“不妥?”
阚多冷笑了声,回身往自己的马匹走去。
“清音何曾守过规矩了,她知道′不妥’二字怎么写吗?”清音!
他竟然唤得如此流畅亲密!
越清音感受到身边三道齐刷刷的目光,还有汉人少年指尖捻紧她衣摆的力度,似某种委屈的控诉。
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险些要指天发誓。“我真的不认识他啊!”
灌木丛外,阚多已经翻身上马,在马背上高傲地睨下视线。“你把我的话转告给她就行。”
“她一向贪新鲜爱刺激,若知道能凑军务谈判的热闹,我不信她不来看!”低沉的男主话音传回,越清音气得想跺脚。她拉住相玄,试图寻求认可:“他在装腔作势呢,那几个词与我哪有半分关系……
慕相玄低下眼睫,沉默不语。
“贪新鲜爱刺激凑热闹。”
乌维言倒是实诚:“每个词都是在说你啊,压根无法反驳…”越清音噎住,恼得嗷鸣一声,气呼呼扑上去掐他脖子。慕令徽立即拍手起哄。
“掐死!掐死!掐死……”
大
天光渐暗,弦月高悬,林边鸟兽幽静,只有晚风吹碎光亮的溪面。波光粼粼的岸边,越清音低头摆弄着面前的柴火堆。乌维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