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谊,对她说不出一句,哪怕是本意为她好的重话来。
崔令容照顾着身后负伤的人,不敢走太快又不敢放松下来,一面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面压低了声音道:“我差人去给太傅送了信,他这会儿应该正带着人往这边赶,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她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做了这么许多。
庾珩听着她的声音,尽管刚刚从危局中脱身,可心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他被她牵着,一向都是被自己护着的人,此刻却反过来保护他,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他不由得低声想要唤她名字,声音在唇齿之间,他率先注意到从前方围来的刺客,拉过她的手就要往后退。
崔令容也注意到了,他们正朝着这厢步步逼近而救援之人的身影迟迟未见,她舔了舔干涩的裂开小口的唇,声音颤颤魏巍的不安。“庾珩,你说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她破天荒的叫了他的名字,没了平日里故作的温顺,这一刻身份之余都被她抛在了脑后,他们只是两个倚靠在一起求生的人。庾珩薄唇紧抿,幽深的目光穿过埋伏在他们面前的人群:“你不应该来的。”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崔令容反驳着他,至少她心中并不是很后悔。
庾珩心中泛起层层叠叠的波澜。
他动了动唇角,看向身后不知高度几何的山崖,“是没什么意义了,我们只看眼前。你既已经来了,可愿意再陪我赴一场死生半开的赌局。”“庾珩,你真是个疯子。“崔令容看到了他身后的悬崖,登时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拉着自己往这厢退了。
不管不顾,什么都做的出,连这样极端的法子都想的到。“我是疯子,你陪我吗?”
崔令容思索一阵也跟着笑了笑。
从这里跳下去或许会粉身碎骨,或许会九死一生。但落到这些人的手里,想必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一介女子,如今不及庾珩那样的声望和价值,方才还杀了他们的人,要被他们捉回去蹂躏,还不如跟着庾珩一搏。这下倒真是应了那句话,他们现在就是一根绳子上的小船。“我陪你。”
说完她被庾珩牵着向后一路小跑,在那些人欲要伸手来抓时先一步跳了崖,崖上的人在她飞速向下坠落的视线中逐渐缩成小黑点。下落的过程,让人觉得那么漫长,身体的感官也被无限的拉长。猎猎风声刮过她的衣摆,发丝,她和庾珩像是两张断了线的风筝向下摇摇晃晃的坠。
崔令容注意到他把她向上抱住,让自己垫在她的身下,好为她减缓冲击,她本不欲如此,可庾珩却打定了注意,臂膀丝毫不受撼动。崔令容扑倒在他的怀里,隐隐约约看到崖下面有一片蓝色,像是一条河流。如果能落在河里,身体受流水的包裹,他们应该能够逃过一劫,她想要和庾珩说自己的发现,可下一刻却从他的黑沉沉的瞳孔里看到一点银光,那些人在崖上放冷箭!
庾珩想要将两人的体位翻转,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时,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她紧紧环抱住自己,不愿意调。
箭头刺破空气,穿透皮肉的声音听起来刺耳又让人心头发冷,从她伤口飞溅出来的血滴在他的脸上,又是那么多滚烫,那那一小块皮肤痉挛抽搐起来。他感受到她身体猛然一瑟缩,紧闭的牙关中泄露一声鸣咽,他看到她瞬间泛红的眼眶,噙着水意。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我还需要你来救吗了?"他目眦欲裂,慌张的去捂住她流血的伤囗。
“只允许州官放火,不允许百姓点灯,你能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做?庾珩这一次算我救你一命,我觉得我不欠你什么了。”崔令容忍受着肩膀上的剧痛,伏在他的怀里细细的吸气。她也并非是那种舍生取义之人,她在他眼中看到冷光的那一刻,她确也生了想要躲避的念头。
可随之而来的念头是他身上伤的都那么重了,再让他受这么一箭,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捡回一条命,他要是最后因为这一箭丧命,她这之前做的种种全都了无意义。
还不如她来受了,那箭从那么远的地方射下来,中途又被封风吹偏,不一定会落在要害。
幸而她的运气倒还没那么差,这一箭正中肩胛骨。“噗通"一声,两个人掉落在河道里,湍急的水流缓冲了他们往下坠的压力,将他们携带着送去了下流。
崔令容落到水里的那一刻隐隐开始失去意识,她本能的抓住身边的东西,他似乎也是如此,紧紧缠住她的手不松开。沉沉浮浮的昏暗中,她隐隐约约想起一些经年旧事,那些香.艳的,荒诞的场景,又多了几幕在脑海里上演。
那是顺宁十六年,她将迎来第十三个生辰。初冬的天气料峭,萧瑟的冷风打着卷将院子里的枯枝落叶裹挟,琉璃瓦沿上的积雪滑落在青石板上,廊下穿着夹袄的丫鬟端着热水走过,见状心里暗道一声不成样子。
穿过拱形小门,走到立在院内的小厮的身边,不待说话,只一个眼神过去,那一小厮赶忙赔笑着拿了大竹扫把将其清理干净。“你瞧着面生得紧,哪个院的?”
“回白芍姐姐,原本是前院守西角门的,因着今天女郎生辰,调我来内院帮衬着。”
“机灵着些,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