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有什么想要学的可以去请教。”
“是。”
奚奴望着她款款离去的身影。
春花开了落了三次,屋檐上的积雪落了又化。三年的时间,府上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只有少年少女的身量,在不知不觉的增长着。
崔令容像抽条的嫩柳枝一样,转眼间就长到了十六岁,身姿越发的娉婷,一张脸巧笑嫣兮,眉目盼兮,越发有神采。奚奴尽管身量已经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肩,可在遇到她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微微弯腰,半垂着眼睑,只用余光去看她。可是这样的机会并不是经常多得的。
更多的时候他就像是一道沉默的影子,只有在她靠近的时候才会鲜活的灵动起来。
更多的是他望着她的背影无数次。
崔令容想着后日府上要举办的庆祝父亲的寿宴,觉得席面上有一些花点缀就更好了,便来到了小花园想挑一挑有没有合适的。园子的一角不断的传出寤案窣窣的声音,她寻声走过去,只见一道身影正蹲在地上松土。
那人上半身的衣服并没有一丝不苟的穿好,夏日炎炎,他操劳的辛苦,前面的扣子上是被解了几颗,袖子被系在紧实的腰间,腰线被勒的若隐若现,一片肩背露出属于成年人的流畅的轮廓肌肉。
“奚奴?"崔令容喊了一声,根本不怕会喊错人。她记得料理花园的人都是他,自他来之后,再没有别的人插手了更何况她对他的身影也有了几分的印象。
她虽然对他这个人还不是很了解,只觉得更多时候他就像一道冰冷的刃,向来不喜欢多话,直挺挺的立在这,等待着开锋的,展露锋芒的机会。奚奴转头,面容褪去少年人的青涩更加硬朗了,利落分明的线条,眼睑落在眼窝处的浓密阴影,沉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光,他站起身来:“女郎今天是想要花吗?”
“后日有几桌宴席需要,你先把花准备着。”崔令容将事情安排下去之后,并没有急着走,转而道:“奚奴你有没有想过要离开崔府?”
“女郎是要赶我离开吗?”
崔令容听着他意味不明的语气连连摆手:“我并没有此番意思,我听府上的夫子和武师都说你学东西极快,已经把他们的本领全部都学了去。尤其是武师说,现在就连他都不能在你手底下过过十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主动想走的话,我也绝对不会拦着你的。“她仍旧觉得他并非池中物。
奚奴转动着眸光,视线一直聚焦在她的身上,他倒是更加希望她能够把自己拦着。
“我知晓了。"他复又去重新摆弄盆里的花朵崔令容已经习惯了他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也没有再过多的停留,就匆匆离去了。
两日之后,宴会如期而至。
奚奴早早地将花摆在筵席之上,后退在一旁。大家酒过三巡,有人提出了崔令容到了快要议亲的时候了。在场至少有一半的人都动了脑筋,想着应该怎样的接下去,能和崔氏联姻本来就是一件很值得谋划的事情,更何况那位崔氏嫡女长的还是国色天香。礼部尚书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道:“府上的犬子和崔小姐年龄一般无二,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这份面子?能不能为两个孩子牵个线?”坐在上座的人缓缓出声,将那些纷杂的念头和嘈杂的声音都一起压了下去:“容儿还小我倒是不那么急,只是我倒想起我们家的另一个孩子,芷儿已经到了年岁,在座各位可有什么意愿?”
原本算盘打在心里打的噼里啪啦做响的人,此刻将目标换成了另一个人,暗自盘着崔令芷是否合适。
崔令芷的长相不似她妹妹那般明媚大气,有一种烟雨朦胧的楚楚可怜之感。虽然有些人觉得这样的长相甚好,更能激起人的怜惜和保护欲,可又觉得她只是一个庶女,想要她为妾的念头还需要再好好斟酌,但如果许以妻子的位置又不妥。
于是一时间没什么人应声。
崔令芷坐在席位后面,听见他们当众在谈论自己的婚事,并且在场之人纷纷寡言,只觉得各位不堪。
父亲就这么着急,想要把自己嫁出去吗?把她当做货物一样,让众人在心里对自己评头论足,评判价值吗?
她咬牙死死忍住愤恨,余光扫向正坐在主母身边撒娇咬耳朵的崔令容,深深觉得命运不公,她凭什么因为一个身份,处处受肘制,她付出的努力并不比有令容少。
如果能把她拽下来,让她尝一尝自己的这番滋味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