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不过……庆王虽与你有仇,岐王与你却无怨,你肯狠心帮我除掉无仇无怨之人么?”
李修白语气平静:“在下与岐王的确无冤无仇,但李唐百姓与岐王有天大之仇。岐王好战贪权,又庸碌无能,若是让他上位,李唐皇室必将危在旦夕,百姓也必会流离失所。”
“没想到你还有赤诚为民之心。庆王贪财,岐王好战,然而,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的名声和手段你应当也是知晓的,你就不怕我上位之后也和他们一样鱼肉百姓?”萧沉璧故意挑刺。
李修白微微一笑:“郡主自谦了,郡主手段虽狠,但那是对敌,据说郡主对内是极仁慈的,在魏博乃至河朔三镇百姓眼里可是个救他们于水火的圣人。”
他这话半真半假,萧沉璧的确不是好人,也的确害过他数次,但上回宣慰幽州之时,他却当地百姓口中听到了不一样的永安郡主。
譬如她减赋税,免徭役,率军击退契丹……
凡此种种,魏博百姓对她还是颇为爱戴的。
当然,这只是在河朔,也只是为了巩固大权收买人心的伎俩。
在李修白眼中她本质还是个心狠手辣、权欲熏心之人。
他并不觉得等地位稳固后她还会继续如此仁慈,也并不觉得她会对李唐百姓一样宽厚。
不过,这些想法他一丝也未曾表露。
萧沉璧自然也不知晓,还颇为满意,但她还有一个顾虑,继续试探:“话虽如此,我毕竟是魏博人,一个外姓夺了你们李唐皇帝的江山,你身为子民难道就没有一丝芥蒂?”
李修白指尖微蜷。
倘若他说不介意,便是叛国,叛主之人她尚且如此痛恨,何况是叛国?
倘若他说介意,又是不忠,不忠之人绝不能用。
怎么答都是错。
这位郡主好心计。
但须臾之间,李修白便想出了一个两全之策,答道:“天下最初原本也不姓李,太宗当年灭暴隋、平突厥,百姓安居乐业,李唐皇室才深得人心。反观当下,朝堂之内,党争绵延数十年不休;朝堂之外,藩镇林立,异族虎视眈眈。庆王与岐王二王虽有太宗血脉,却无太宗才能,根本守不住这风雨飘摇的江山,让他们上位才是害了李唐,害了百姓。”
“在下是李唐子民,更是一个普通人,相比之下更愿有德者居之。而郡主有大才,上位是天命所归,也是百姓之福。”
一番话有理有据,说的萧沉璧心花怒放。
但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反斥道:“巧言令色!”
李修白则挑眉:“句句属实。”
萧沉璧从鼻腔里出哼一声,算是认可。
“不过。”她转而又道,“纵然你愿相帮,但现在的我只是一只笼中鸟,你的家仇能不能报,我的大业能不能成,都是未知,你还甘愿舍身吗?”
李修白倾身拱手:“肝脑涂地。”
萧沉璧顿时身心舒畅:“好。”
李修白又道:“既成了盟友,在下刚好想起一事可助郡主挑起二王争斗,咱们从中渔翁得利。”
萧沉璧眯眼:“这么巧?本郡主刚答应,你就想起来了?”
李修白无视对面的嘲讽,平静道:“确实巧,毕竟在下大病未愈,记忆有时还断断续续。”
萧沉璧冷笑:“说吧,我正好也要试一试你是不是真有本事,若是只会耍嘴皮子,没有半分分量,你可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李修白从容道:“在下说的郡主必然满意,乃是庆王的靠山——裴相一党科举舞弊案。”
萧沉璧神色一凝:“细说。”
李修白接着道:“庆王的臂膀之一,礼部侍郎钱微今年担任科举主考官时收受巨额贿赂,取士不公,进士及第者十之有七都是权贵请托,而这些权贵除了国公、侯爷,还牵扯裴党的大员——兵部尚书杜聿。”
“此事,可够分量?”
这何止是够分量,简直要把朝堂压垮!
自从康苏勒把她的暗桩拔了,那个能揭发庆王妃身份的赌徒也赶走之后,萧沉璧便一直苦恼该如从何处入手挑拨二王。
没成想,连日苦思不得的事竟从此人口中得来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细听,然而,此时菱花格窗户外面却飘来一个黑影。
在李修白开口的那一刻,萧沉璧忽然一指压住他的唇,声音放轻:“我现在突然又不想听你说正事了。”
李修白顺着她的视线很快也发现了偷窥的黑影。
那身形,分明是前来探查他们“成事”与否的女使。
他声音低沉,气息拂过萧沉璧耳畔:“那郡主此刻想听些什么?”
萧沉璧唇角勾起一抹轻浅弧度,目光狡黠:“我想听些……门外人想听的。”
这话有点绕。
然李修白何等聪慧,瞬息便洞悉其意——她要做戏给窗外那双眼睛看。
他眉梢微挑:“这么说,郡主是想听些风月话?”
“你会么?”
萧沉璧打量着他这副不染尘埃的模样,心底确实升起几分好奇。
“这有何难?”李修白处变不惊,“不过,言语终究无力。郡主若真想瞒天过海,不如直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