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冷硬的男人不断柔声喃喃,声音甚至很恐慌,大概她这样忽然晕倒真的很吓人。
苏云黛脑袋很沉很乱,光怪陆离的画面涌入脑中,像是睡着了在做梦,梦里回到了那次山上露营。
她也是这样,花粉让她哮喘发作了,胸口好闷,喘不过气了。哥哥去哪里了?
他说很快回来怎么还不回来?
他的朋友们到附近小溪边捕鱼生火烧烤去了,怕烟到她让她在这儿等哥哥,她不该把口罩摘掉的,但是喝了一下水,觉得山里的空气真的好清新,就没再戴上。
没想到哮喘发作了。
她得去找他们,不然她晕在这儿没人发现真的会死的。好黑,好累,看不清路也走不动了。
好……
太闷了……
她脚下踩到了一块鹅卵石,摔倒跌进了小溪里,彻底起不来了。夜里山上的水好冷。
身子被冷水冲刷,像是冰刃割在皮肤上,她逐渐失去知觉。濒临死亡,她出现了很多幻觉,她短暂的一生的片段在脑海里混沌地闪现,都是魏凛照顾她的画面。
叮嘱她什么时候吃药;夏天偷吃冰淇淋被魏凛抓包挨骂;天气好的时候每天早上陪她骑行,她有时候会状况外,骑一会就骑不动了,魏凛就会把她放在他的自行车斜档上,一手载着她骑,一手把她的自行车也拉回家。一开始她会有点怕,后来知道魏凛的平衡本事极佳,魏凛的下巴、臂膀、胸膛围成一个小小的安全的空间,她也胆子越来越大。微风轻拂,她张开手,踢踢脚,开始享受,魏凛七扭八歪差点失控,好不容易稳住,无奈地道:“别动啊。还嫌哥哥不够累是吧。”
从前想起魏凛如何照顾她,她会觉得很温暖很甜蜜,如今想来,他也很累很累吧。可能也觉得她很麻烦。
她觉得特别委屈。
谁懂她这种超敏体质的委屈,春天要防止花粉,夏天要防止被虫叮咬还要防止出汗,秋冬要防止空气里的灰尘。
一年四季,就没有可以肆意活的日子。
就这么苟延残喘着活了二十年,活得没有任何品质。不光自己没品质,她这么弱的身体,活着真的是……连累别人。魏叔叔是不是担心她的身体别人照顾不好,所以不让魏凛跟时韵谈恋爱?而魏凛,为了她的身体,接受了这个安排?她眼泪涌下来。
她没想这样拖着魏凛,也没想让他为了她委屈他自己。“云黛!不哭不哭!这时候不能哭!会喘不过气!不哭了!快到了!坚持一下!云黛!"她被搂入了一副坚硬的躯体里,整个胸膛都在颤动,手指战栗着拭去她的眼泪。
大概她喘不过气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后来她已经昏死过去了,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脑子也停止了胡思乱想。再醒来的时候,她在病房里,病房里站了乌泱泱的穿白大褂的人,而且白大褂上印的医院名称还各不相同。
这些人围着商北泽,而商北泽就坐在她床头,背对着这些医生,目光焦急地注视着她,眼尾发红,“醒了?还难受吗?”苏云黛缓缓地摇摇头。
“那休息会,饿了吗?想吃什么吗?”
“还不饿。”
“那饿了跟我说。马上就能吃到,什么菜都有。”商北泽已经准备好饭菜了,温在隔壁饭店里。苏云黛动动唇,问他:“我昏迷了多久?”商北泽说:“一个多小时。”
“云黛!”病房门被人猛地打开。
魏凛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只穿了件短袖,脖子上背上额头上都是汗。他跑到病床另一边,火急火燎地问:“还好吗?”苏云黛看见他唇线抿直,“没事。”
“怎么回事啊?不是特地叮嘱你戴口罩的吗?”魏凛语气满是焦急,但此刻苏云黛听来像是责备。她进食堂的时候是记得戴口罩的,但是,从食堂出来,情绪不好,忘记再把口罩戴上了。
想起食堂里的事,她眼泪再次决堤。
他们说的应该都是真的吧,魏凛连彩礼都不是主动给的。他真的是被勉强娶她的?
“怎么又哭了?"魏凛无奈地道。
声音在苏云黛听来有几分不耐烦,她抿直唇,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却无法克制眼眶里泪水越积越多。
“会不会说话?”一道冷硬的声音插进来。魏凛一愣,望向商北泽。
商北泽责备意味很明显,夹杂着火气,“你有没有搞错?她,粉尘过敏,哮喘发作,差点窒息死了,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你怎么说话的?”苏云黛被他连珠似炮地一番指责吓得呼吸停住,“北神哥。”魏凛都僵住。
商北泽铁青着脸道:“大哭会引发哮喘你知道吗?刚抢救回来,你还惹她?”
魏凛心心里一紧。
医生连忙说:“对对对,现在不能让她情绪激动,大哭也会引发哮喘。”商北泽一字一句咬着牙对魏凛说:“不会说话你走吧。这儿也没什么事了,你跑来的功夫,都检查完了。”
他不了解苏云黛身体,怕紧急情况处理失误,所以打了魏凛电话,第一个电话还没打通,天知道他有多着急。打通了之后来得这么慢,来了之后还责备她当真是好大的脸啊!
病房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后面的若干医生们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