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白,还有一点干涸的玫瑰红,像是被揉皱的调色盘。他的手里拿着一支炭笔,指尖轻轻抵着画布,却半天没落下一笔,整个人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塑,只有胸腔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周苓的脚步放得很轻,可还是惊动了他。陈迹转过身,昏暗中,他的眼睛先是亮了一下,像星火被风吹了吹,随即又暗下去,只剩下一片空洞的灰。“你回来拿东西?”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喉咙里卡了砂纸,每一个字都磨得发疼。
周苓快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把那张泛黄的信纸递到他手里。信纸在她掌心已经被攥得有些发皱,边角卷了起来。“陈迹,你看这个。”她的声音也在抖,却比刚才稳了些,“是你父亲的信,在铁盒的夹层里找到的。”
陈迹的目光落在信纸上,先是疑惑地皱了皱眉,随即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指尖猛地缩了一下。他盯着信纸上的字迹,瞳孔慢慢放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信纸,像是在确认那是不是真的,然后才慢慢接过去。
信纸在他手里抖得厉害,比在周苓手里时更甚。他展开信纸,目光顺着字迹一点点往下走,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周苓坐在他旁边,能看见他的睫毛在晨光里投下的阴影,看见他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些模糊的字迹,像是在抚摸父亲的手。
“爹没用……护不了你……”他突然低声念了出来,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眼泪毫无预兆地从他眼里涌出来,砸在信纸上,晕开了原本就模糊的字迹,像一朵突然绽放的墨花。
他攥着信纸的手越来越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信纸被捏得皱巴巴的,像是要被他揉进骨子里。周苓看着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像被风吹得摇晃的芦苇,心里也跟着疼起来。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比不上这封信带来的真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画室里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陈迹就那样坐在那里,手里攥着信纸,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砸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周苓也陪着他坐着,晨光慢慢移到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个相依为命的树。
突然,陈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还带着泪光,却亮得惊人。他看着周苓,嘴角先是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突然咧开,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混着哭腔,却充满了压抑已久的狂喜与解脱,像春天里解冻的河水,哗啦啦地流淌。
“他不是故意走的……不是的……”他一把将周苓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手臂收得那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然后,他突然抱起她,原地旋转起来。周苓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却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还在颤抖,眼泪落在她的颈窝里,带着温热的温度。
画架上的灰尘被他的动作震落,飘在晨光里,像一场小小的雪。“苏曼骗了我……她一直在骗我……”陈迹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带着哽咽,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周苓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喜悦与解脱,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一次,不是委屈的泪,不是痛苦的泪,是释然的泪,是喜悦的泪。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感受着他衬衫上粗糙的颜料颗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陈迹放下她,双手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和昨夜的截然不同,没有凶狠,没有挣扎,只有久别重逢的珍视和解脱后的温柔。他的唇很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松节油的味道,轻轻舔过她的唇瓣,像是在安抚她所有的委屈。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身上的抓痕——那是昨夜他失控时留下的。当指尖碰到那些浅浅的红印时,他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里充满了愧疚与疼惜。他低下头,轻轻吻着那些抓痕,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地板上散落着颜料管和画笔,一支挤空的镉黄颜料管滚到了他们脚边,里面还残留着一点黄色的颜料,像一滴凝固的阳光。空气中的松节油味道混着彼此的气息,成了最动人的背景音。陈迹的动作异常温柔,他耐心地取悦她每一次颤抖,唇舌走过她每一寸肌肤,从肩头的雀斑到腰窝的软肉,每一个吻都带着深深的歉意与爱意。
周苓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温度,感受着他的心跳与自己的心跳渐渐同频。那些曾经的委屈、痛苦、误解,像被晨光晒化的冰雪,一点点消失不见。她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她的背上轻轻划过,像是在画一幅温柔的画,每一笔都充满了爱意。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们身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幅完整的画。在晨光中同时达到**的那一刻,周苓睁开眼,看见陈迹眼里闪着泪光,却笑着看着她。他的眼睛很亮,像盛满了星光,里面映着她的样子,也映着窗外的晨光。
“我自由了。”陈迹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轻得像晨光里的叹息,却带着无比的坚定。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温热的气息,“我们自由了。”
周苓笑着点头,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指尖划过他眼角的皱纹。那皱纹里藏着这些日子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