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森林。
…然后我发现,我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
难道要再爬一次树吗?
我低头看看怀里的花,又看看周围的大树,正犹豫之间,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声音。
虽然听不清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不是森林原始的声音。我抱紧怀里的花,迈开步子,欢快地跑过去。
进门之前,我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昏暗的夜色之中,青年持着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扣下了扳机,“砰!"地一声,子弹自枪膛旋转而出,没有任何停滞地射入他的头颅。
“Arrivederci.”
他的身体在空中晃动着,向后倾倒,如同每一个将死的人一样。临死之前,他的脸转到我的方向。我看到他露出一丝讶然与慌张,然而太迟了,下一秒,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砰一一”震起的灰尘让我看不清他本人。
这一瞬间,我控制不住身体的肌肉,手臂松开,怀里的花扑簌簌落到地上,我茫然向前走了两步,将它们踩在脚下,终于。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六道骸死了。
……死了?
在我愣神之际,其他人也都看到了突然闯入的我。“阿雪!终于找到你了!你果然在这里!你…”沪田纲吉的声音从远及近,少年用尽全力向我跑来,几乎是眨眼之间,他就扑过来将我抱住了,身体之颤抖、力度之重,仿佛宝物失而复得。“啊,我在这里,阿级……
我下意识安抚他,机械地和他说“我什么伤也没受”,并不想让他担心。可他并不像过去一样、长久地拥抱我。而是在短暂的满足之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我,转而抓着我的双臂。
我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有种不能理解一切的茫然,此时此刻,我只想捋清脑海中混乱的思绪。
“…阿雪。"少年却轻声地呼唤我。
他小心心翼翼地捧住了我的脸。我的视野由下往上,从昏暗地面的花的碎屑,移到了明亮的如同火焰般璀璨的双瞳中。我从他眼中看到我自己的脸:眼珠凝在眼眶里,嘴唇微微张开,目光茫然而不解。
沪田纲吉凝视着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你……为什么很难过的样子呢?”“……对啊。
为什么我很难过的样子呢?
“因为她看到了我对自己开枪,"有人说。我的手腕被握住,力量从身侧传来,我被强势地拉到了对方身后。山本武的身影隔开了我和识田纲吉,他说:“她在为我难过。”阿武……?
他在说什么?
我在为谁……难过?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附身弹?!"的呼声,接着,狱寺隼人、碧琪等人出现,带着凌厉的攻势扑来,可他们的攻击目标是汉田纲吉。后者被迫迎战,山本武则用保护的姿势将我挡在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这是个梦?不然我怎么会看到这么倒反天罡的场景--自从入学第一天狱寺隼人把识田纲吉的桌子踢翻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前者这样羁骜不驯的档子了好吗?做梦吧?绝对是做梦吧?
对,没错,这绝对是梦。
这绝对是梦。不会有错的!
我勉强安抚好了自己。这时候,山本武转过了身来,我去拉他的手臂,正要和他说“哇我梦里的你好逼真哦阿武",却对上他异色的双瞳。诡谲而神秘的眼瞳,好像被血色浸染而过,闪着不详的妖异之光。我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震动的大地、移动的山峦、蠕动着追赶我的不可言之物。将我吞进肚中又被我剖开的巨兽,荒凉血腥的世界,向我伸出手的青年。是他……!
那个入侵了我的梦、却被我醒了之后遗忘的人。背着我走在望不到尽头的小径上,为我小心避开横枝树木的人。不久之前开枪自尽的人。
一一六道骸!
我猛然瞪圆双眼,这瞬间,我明白了一切,心中升起熊熊的怒火,拳头蠢蠢欲动地举起来,恨不得一拳把他的头打歪。好在看到山本武的脸时又勉强冷静下来,这不是他的身体,我总不能给阿武来上一拳吧。
我“呵呵"笑了两声,努力压制心头不断涌上的火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你……”
他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为什么到处乱跑?”他皱着眉看我渗出血的右脚。
我简直要被气笑出声,也没有了虚以委蛇的欲望,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他顿了顿,重新将目光转向我的脸。接着,没有丝毫停顿,他理所当然地说:“你知道了。”
你指的是哪个知道?知道你附身了别人攻击我的同伴,还是知道你和我对着演戏像两个傻子,还是你侵入我的梦来专门吓唬我?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正要说些什么,他的脸色一变,侧身抬手挡下了攻击。
沪田纲吉居然挣离了另外几人的阻挡,来到了他面前。少年挥舞着火焰,眼中的愤怒与焦急共同化为火焰的燃料:“放开她,六道骸!”在黑暗中振动着的明亮因子,将少年的面庞勾勒,映照着他望着我的神情,一览无余。
“放开她?“六道骸忽然笑了,笑声阴冷,“Kufufl.……彭格列。你用什么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