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满了惊恐和不安。
“书记,你都收到了?”李达康的声音,干涩无比。
沙瑞金默默地点了点头,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李达康走过去,拿起文件看了一眼,然后苦笑一声,把它扔回了桌上。
“军地联合治安维&nbp;v?ng……呵呵,他们这是怕我们跑了,派兵来看住我们了。”他的话里,充满了自嘲。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高育良叹了口气,他这位一向以沉稳著称的政法委书记,此刻也再没了往日的镇定,“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
“军队已经进城,他们的指挥部就设在省军区。带队的,是二十集团军的副军长。我刚刚跟省军区的张司令通过电话,对方的态度很强硬,说他们只听从战区和赵援朝军长的命令。”
只听赵援朝的命令!
这句话,让沙瑞金和李达康的心,又沉了几分。
这说明,这支部队,就是赵援朝的“私兵”!是他的嫡系!
他们来汉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他们的军长,讨回公道!谁敢阻拦,他们就踏平谁!
“书记,我们不能再等了!”李达康急了,“我们必须马上去医院!去见赵援朝!当面向他请罪!当面向他汇报我们这几天的调查进展!必须让他看到我们的态度!”
“对!”高育良也附和道,“现在能平息军方怒火的,只有赵援朝本人!只要他能松口,只要他能说一句话,我们汉东,就还有救!”
沙瑞金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远处的街道上,隐隐能看到一列列绿色的军车,正在缓缓驶过。
那些车上,坐着的,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
他知道,李达康和高育良说的对。
现在,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们唯一的希望,就在医院里那个刚刚苏醒的将军身上。
“好。”沙瑞金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掐灭了烟头,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决绝。
“这一次,不管他提什么要求,不管他要谁的命,我们……都只能答应。”
“哪怕,他要的是我们三个人的命!”
就在这时,沙瑞金桌上的那部红色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三人的身体,都是猛地一颤。
他们知道,这部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意味着什么。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拿起了听筒。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而又熟悉的声音。
是省军区司令员张海峰。
“沙书记,我正要通知你。”
“赵援朝将军,醒了。他现在,想见你们。”
“立刻,马上。”
汉东省军区总医院。
今天的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医院了。
这里,更像是一座壁垒森严的军事要塞。
从医院大门口开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
这些士兵,穿的不再是省军区警卫部队的制服,而是二十集团军最精锐的野战部队的迷彩作训服。
他们的眼神,冷冽如刀,身上散发着一股只有经历过真正战场才会有的杀气。
所有进出医院的车辆和人员,都要经过最严格的盘查。
沙瑞金、李达康、高育良三人的专车,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一名挂着上尉军衔的年轻军官,面无表情地走到车前。
“请出示证件,并说明来意。”
沙瑞金的秘书赶紧下车,递上证件,陪着笑说道“军官同志,我们是省委的,沙书记、李书记和高书记,是来探望赵援朝将军的。”
那名上尉接过证件,仔细核对了一遍,然后通过对讲机向上级汇报。
片刻之后,他才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进去吧。车只能停在住院部楼下。三位首长,可以步行上去。”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客气。
车缓缓驶入医院,沙瑞金看着窗外那些站得笔直的士兵,心里一阵阵地发寒。
他知道,这是一种下马威。
这是军队在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们这些地方官,这里,现在是谁的地盘。
车停在了住院部楼下。
三人下车,抬头看去。
整栋住院大楼,灯火通明。
但是,却安静得可怕。
除了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大楼门口,二十集团军的参谋长周守京,正等在那里。
他的军装,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那张写满了疲惫和仇恨的脸,却让沙瑞金三人,不敢与他对视。
“沙书记,三位来了。”周守京的声音,冷得像冰,“军长在等你们。”
他没有多余的客套,只是转身,在前面带路。
沙瑞金三人,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走进大楼,他们才发现,里面的气氛,比外面更加压抑。
走廊里,空无一人。
所有的病房,门都紧闭着。
他们知道,这整栋楼,恐怕都已经被清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