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莹一怔,沉默后道:“我知道。”
谭嫣然发短信告诉她了,与此同时还附上了对不起三个字。与上一条翻天覆地的短信相比,这一条犹如石子入泥潭,默默地沉下去了。刘慧莹也没有回复她。
他们就这样沉默着,等着广播叫到了号码。
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提交离婚协议书和个人证件。
黑框眼镜的办事人员公事公办地询问了一句,是否确认。
下一瞬间,办事窗口前的两个人,视线相交。
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映出彼此的影子,那一年走过体育馆内为毕业典礼而铺设的红毯,那一年穿过宾客走上一米多高的台子为彼此戴上戒指。
那戒指的痕迹,一时半会儿是消不掉的。
“是我做错了事。我对不起你,我伤了你。你想怎样惩罚我都可以,但是,我们……慧莹,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张闻宇的刘海搭在额前,目光带着哀求和恳切。
“我想要的已经被你毁掉了。”
张闻宇脸色惨白。
话一出口,刘慧莹就后悔了。
事已至此,何必再说这些赌气的话。
刘慧莹转过头,不再看他:“确认,可以签字了吗?”
“请在这里签名。”办事人员依旧见怪不怪。
张闻宇定定地看了屏幕几秒,接过了刘慧莹手中的笔。
没有闹剧也没有争执,一切就这样平静地进行。
拿了受理回执单,确认了冷静期届满的日期,民政局门口,刘慧莹等着张闻宇从地库把车开上来。
赶在同一天,两人要去房产中介那里签卖房协议。
他们的房子地段好,装修也是小区里独一档的,挂出去抢手得很。
回执单折了三折放进包里,车上没人说话,刘慧莹忽的想起来自己还有副墨镜放在副驾驶的储物箱里,于是伸手去拿。
“我会瞒着朱老师的,”张闻宇声音沙哑,“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随时提。”
“好。”
一路无话。
除了在办事窗口前的那一番话外,张闻宇表现得很平静。
缄默,但刘慧莹也是如此。
他们不是分开后还能做朋友的类型。刀子拔出去了,插在彼此心里的伤口还在流血。
刘慧莹有意维持内心的平静。午休时间全花在了路上,下午到了公司,全靠咖啡续命。
喜怒哀乐都淹没在键盘声里。
工作到一半,刘慧莹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去看,是上司周雪婷出差回来了。
刘慧莹没凑到嘘寒问暖的人里去,略看几眼就回头继续处理工作,只是手上的动作加快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刘慧莹进了周雪婷的办公室。
有几件近期的事需要和周雪婷同步。
扎着低马尾的女人抬头,看到是她,手上泡蒲公英茶的动作没停:“坐吧。”
她们是多年的上下级,关系是很好的。
刘慧莹刚进公司时,跟的组长就是周雪婷,说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都不为过。
后来周雪婷水涨船高,刘慧莹也跟着升职加薪。
她能做到几个同级小组长里最年轻的一个,能力是一方面,跟对了老板又是一阵送上青云的好风。
刘慧莹略讲了讲周雪婷不在的时候部门发生的几桩事,还有几个长期项目的进展。
周雪婷今年将近五十岁,格外注重养生,办公室里有个柜子放的是保健品,更是保持着每周去三次健身房的习惯。
只是今天,她气色格外好,面色红润。
周雪婷推了杯子给刘慧莹,淡青色的茶水温润解渴。
“慧莹,”她说,“我要退休了。”
刘慧莹一时愣住,张着嘴。
这天下午刘慧莹在周雪婷的办公室里待了很久,出来时眼角微红。
明明是春天,却怎么是分别的季节。
周雪婷还没有对外宣布,只是先私下里和刘慧莹通个气,让她有点心理准备。
她走了,无论这个位置是内部提拔还是外部招聘,新的老板来了,刘慧莹作为前老板的心腹,日子总不会有如今这样好过。
但刘慧莹一时顾不上担心自己的处境。
她只是想着,婷姐要走,该买些什么践行。
人聚又人散,说是都在海市,还可以常联系常见面,又哪有嘴上说的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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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卓晴的车停在了公司楼下。
接上刘慧莹,卓晴轻车熟路地往夜市街的方向开。
“手续办的怎么样?”
“就那样呗。”刘慧莹的兴致不高,但今天是卓晴特意带她出来庆祝脱离苦海,她坐了一会儿,抛掉杂念,在宿舍群里艾特另外两个人,提醒大家做好准备。
夜幕降临没多久,不算酒吧最喧闹的时候,卓晴和刘慧莹手牵着手,绕过DJ台和舞池,挑了略安静些的靠里卡座。
老熟客卓晴去吧台点单,刘慧莹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很快连上了视频会议。
“哈喽~听得到吗?”
除她之外的两块屏幕亮起来,几声确认声之后,昔年宿舍四人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