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镇戮乱了阵脚,他忍痛揉着她发顶,温声安慰道:“我不怕疼。”
阿禾眼泪珠子掉得更多,哭得眼冒金星:“你骗人!”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不疼呢?
以镇戮的身手,独自应付那些豺狼虎豹要比带着她这个拖油瓶更简单,可他将她保护得好好的,连头发丝都没乱。
阿禾头脑一热,扭头睇着他,软声道:“镇戮哥哥,外祖母说人要知恩图报,你救了我,我要报你。”
镇戮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肩膀后面的抓伤他够不到,正想让她帮忙时,冷不防听到这句话,内心像是被野草撩了一下,痒得紧,他嗯了一声,故作镇定:“你本来就是受我牵连,我保护你是应该的。”
阿禾皱紧眉头,娇纵道:“不管,我就是要报!”
镇戮觉得好笑,便收敛了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你想报我什么?”
他以为,阿禾最多报他少吃一口肉,没想到小姑娘低着头,嘟嘟囔囔好半天说:“要、要不我以、以身相……许吧!”
晚间深林凉风渐渐,两个小东西相对而坐,抱团取暖,一个光头小和尚,一个牙刚长齐的小丫头,说着这样惊世骇俗的话,天真得如同皎洁无暇的崖上月。
镇戮着实愣了好半天,最后弹了一下她脑门:“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阿禾捂着额头,蹙眉看着他:“不好吗?你不愿意天天给我烤肉吃吗?”
镇戮笑着挑了挑眉,反问她:“你知道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吗?”
阿禾蛮横地递过去捣好的药草,磕磕巴巴说:“当、当然知道!”
其实她那时根本不懂嫁娶的含义,还以为就是两个人相处的时日多一些,能够名正言顺地朝夕相伴。
和烤肉。
她当然也不知,这些又能跟“淫”能扯上什么关系。
后来她知晓了嫁娶的含义,多少也后悔过那日跟镇戮说了这样的话。
因为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镇戮了。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惊世骇俗的言论吓跑了镇戮。
淫戒,一个和尚最不该犯的戒律,镇戮定然是怕她害他破戒,所以连夜逃离了南华寺。
后来她也找主持师父问过镇戮的去向,主持师父却不肯说,只告诉她“若是有缘,自会相逢”。
随着长大,少时的记忆渐渐淡忘了,她有了更多的烦恼,而那三年似乎只是一场空梦,是她乏味的寄居生活中几分点缀而已。
“小姐!小姐!”
瑜珥的声音将陷入回忆中的江晏禾拽了出来。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江晏禾将随珠放到妆奁里,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一个故人罢了。”
长相再相似,也不是同一个人。
凉王府的嫡子再怎么样不受王府重视,也不会去偏远的安州出家当一个僧人。
而镇戮,没有她诱他破戒,他应当是个得道高僧了吧。
不知现在还吃不吃肉。
她将镇戮给她的那颗随珠装了起来,裴戬的那颗留下了,她要找时间还给他。
他的东西,她不能收。
江晏禾只是短暂地想起了一会儿镇戮,很快便将他忘了,压在她身上的事情太多,她已经分不开心思去回忆往事。
不知裴戬的伤怎么样了,安然逃回到自己的住处没……
江晏禾想让瑶环去打听打听,可又怕打草惊蛇,只得作罢。
裴容彻夜未归,江晏禾也已经习惯他不在澄心苑的日子,以前还会让瑜珥打听他的去向,现在她一句话也不愿过问,随他去。
却没想到第二日还未起身,瑜珥就黑着脸进来,同她传话:“夫人,周氏在外求见。”
躺在床上还未醒神的江晏禾瞬间清醒了。
成亲这半载,她和周倩娘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根手指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周倩娘有事多半都会直接找裴容,并不会来打搅她。
她坐正了身,愣了一会儿,对瑜珥道:“让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