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什么,就一定会来什么。
路凡把自己摊在床上,完美扮演一具失去梦想的尸体,试图用物理隔绝法装死到底。
然而,门外那个男人显然不吃这一套。
“喂,咸鱼,我知道你醒着。”
逆回十六夜的声音穿透了薄薄的门板,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你的心跳声,跟摇滚乐现场的鼓点一样吵。”
“开门。”
“我只问一个问题,问完就走,不耽误你给周公刷业绩。”
路凡在被子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信你个鬼!
你这浓眉大眼的问题儿童,说只问一个问题?
怕不是俄罗斯套娃式的提问,问完一个里面还有十个子问题,最后再附送一道开放式论述题!
但他很清楚,以十六夜的性格,这扇脆弱的木门在他耐心耗尽前的寿命,恐怕要以秒为单位来计算。
在“开门”和“明天换门”这两个选项之间,贫穷的【无名】社畜,含泪选择了前者。
路凡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像生了锈的零件,发出无声的抗议。
他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挪到门边,有气无力地拉开了门栓。
“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很不礼貌啊,问题儿童一号。”
路凡打着哈欠,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挂在门框上,眼神涣散,一副随时能原地飞升去见周公的模样。
“你的道德在哪里?你的底线又在哪里?你的耳机……又在哪里?”
十六夜完全无视了他惯例的垃圾话攻击,径直走进房间,毫不客气地在唯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
他没有戴那副标志性的耳机。
昏暗的油灯光线下,那双紫色的眼瞳亮得惊人,里面褪去了所有平时的玩世不恭,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让路凡头皮瞬间炸裂的认真。
完了。
芭比Q了。
路凡心里“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这状态太不对劲了。
眼前的不是那个满世界找乐子的享乐主义疯子,而是来开最高级别股东大会、要求查看集团核心财报的终极大BOSS。
“你想问什么?”
路凡索性不装了,反手关上门,抱起胳膊,摆出了一副“有屁快放,放完快滚”的商业谈判姿态。
“先说好,能力解释权归我所有,不包售后,不接受反问。”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变得粘稠而沉重。
十六夜沉默着,那双紫色的眼瞳死死盯着地面,似乎在用他那超高规格的大脑,反复斟酌着一句最精准的语言。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
目光像两把无形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空气,锁死了路凡的眼睛。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将那个问题砸了出来:
“你的【心想事成】,能复活死人吗?”
轰!
路凡的大脑,当场蓝屏。
不,是直接被这几个字蕴含的恐怖信息量,烧毁了CPU。
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咸鱼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然后像劣质的陶瓷面具一样,寸寸碎裂,散落一地,再也拼不起来。
复活……死人?
十六夜,他想复活谁?
一个名字,根本无需思考,就自动从路凡的记忆深处跳了出来,带着太阳般的金色光芒和无尽的温柔。
金丝雀。
那个给予了逆回十六夜名字和新生,那个创建了【Arcadia】共同体,那个为了守护箱庭未来,独自挑战最终试炼,最终香消玉殒的……伟大的女性。
原来是这样。
这就是逆回十六夜,这个把“有趣”挂在嘴边,视整个箱庭世界为游乐场的男人,内心深处唯一的不“有趣”,唯一的执念吗?
路凡的心情,瞬间五味杂陈,像打翻了上帝的调色盘。
他该怎么回答?
说“能”?
这是欺诈。
是亲手给人画一张永远(可能)无法兑现的、最残忍的大饼。
他不敢想象,当十六夜发现自己被骗后,那心态爆炸的后果会将整个箱庭搅成什么样。
更何况,他压根没这功能!
【言灵法典】再怎么BUG,复活死者这种逆天级的操作,绝对是禁忌事项里的禁忌。
估计得把整个箱庭世界打包当代价,才够支付一个首付。
说“不能”?
看着十六夜眼睛里那死死压抑着、几乎快要沸腾燃烧的期待,路凡感觉这两个字重如泰山。
他怕自己一说出口,会直接把眼前这个男人的整个世界,彻底压垮。
我只是个想躺平的咸鱼啊!为什么要我来回答这种地狱难度的终极哲学题?!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路凡强迫自己宕机的大脑重启,选择了最稳妥、也最油滑的客服式回答。
“我这恩赐是‘内测体验版’,功能严重受限,BUG比功能还多。复活死者这种事,已经不是修改游戏存档了,这是要直接攻击服务器主机、改写世界底层代码的黑客行为,绝对是‘目前’